1880年深秋時節。高風率領的海上救護隊駕著一艘小小的汽輪,曆時三年,曆盡艱險,在無海圖,無導航員的水域,尋到了金島上的我和東方明珠。
眾人相見,狂喜異常。喜之極!泣之極!笑啊!哭啊!任激動的淚水,打濕了足下的沙灘和草地。
從遙遠的天際處,吹來陣陣喋喋不休的話兒,不停地敘說著三年來的思念、期待、苦惱和惆悵,又敘說著無窮無盡的人生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樂。
當內心深處的大海,漸漸平靜以後,高風心中彌滿了一個個難解的謎:
為什麼高華和明珠的衣服不破不舊,一如三年前在巴黎泣別時的模樣?
為什麼原始生活,三年來沒改變白馬王子和黑夜皇後昔日仙姿神態,瀟灑、典雅、英俊和嬌美的容顏?
我透過高風那對靈魂的窗口,水靈的雙目看到了他那來來去去的思緒和迷團。
我一笑,無語,隻是撣撣手,在前麵引導他和他的夥伴們爬山,尋覓謎語之底。
荒涼的山間小路,曲曲彎彎,坎坷不平。在小路的兩側,長滿了熱帶的奇花異草。
薄薄的浮雲,在身邊,在足下飄遊。人在花間雲上走,飄飄似仙。
高風放目一望,那雲間的花兒,有的像一個個火紅色的小燈籠,有的像金色的吊鍾,有的像彩色的大喇叭,有的像一串串閃閃發光的珍珠。
陣陣清風拂過,漫山漫野散著濃鬱的花香。一群群美麗的熱帶小鳥,騰空飛起,一個個瞪大驚疑的小眼睛,細細地看著高風和他的夥伴,不知是敵是友……
仙境!神境!佛境!
高風一路指指點點,讚歎不已。隊員們被花草的清香熏得醉醺醺的。一個個步蹣跚,身飄然,捉蝶采花,身心俱醉。嗬!壯美的大自然界,人們何等熱戀您的古樸的美貌。
在高高的山頂,在清澈見底的湖中,在歪臥水波上的大樹的陰影裏,停泊著一隻深棕色龍形獨木舟。
它沒有南京秦淮河上,藝妓乘坐的精雕細刻古色古香的小巧的帶蓬遊船美麗。但古樸、自然,是我用佩劍,用心血,一下一下刻出來的,它具有世所罕見的粗糙滄桑之美。
獨木舟雖小,但卻承載過我和明珠艱難的歲月,承載過月光下,朦朦朧朧的原始野性的愛戀。
火山口湖,倒映著藍天,白雲和飛鳥,倒映著兩岸青翠欲滴的群山和繁茂、粗壯、但不高大的樹木,景色很美。但它沒有“汽蒸雲夢澤,波撼嶽陽城”的洞庭湖壯觀;它沒有浩浩渺渺,氣象萬千的太湖宏大;它更沒有杭州西湖三潭印月的神奇,但它卻像個文靜,樸素清純、美麗的少女,引人愛戀,引人深思。她的溫柔,能化作男兒一生的守候。
在水邊,在林蔭下,圓球似的呼侖貝爾大草原的蒙古包……鑽木生火粗放原始的工具……用粗樹枝搭成的烤獸肉,龜肉的架子……簡約的曬海鹽的小水池……在蒙古包裏的花帽子,花衣、花褲、花枕頭、花被褥、都是用柔軟的葛藤、韌草和野花編織而成……這一切、一切,緊緊地捉住了高風和眾兄弟的雙目:
高華?仙子!
東方明珠,仙女!
高華恍然大悟似的豎起兩個大姆指,從內心深處,發出一聲引人同呼的讚歎!
發現金礦一事,對外界是保密的。我隻帶高風弟一人進到黃金洞府,用粗帆布挺結實的郵政專用袋子,裝了一小袋黃金,並迅速用壓鉛餅封住了袋子口。
那時,我決心把金礦獻給為推翻封建王朝的罪惡統治,為創建資產階級民主政府的革命團體,革命誌士……
我和高風,利用儀器,繪製了一張海圖和藏寶圖,定位準確無誤。
表麵看這海圖,藏寶圖,隻是一張普普通通的海圖。但細看,它卻很怪。縱使經驗豐富的航海家,也弄不清圖上的東南西北和莫名奇妙的記號,都代表什麼方位和東西。
在一個風平浪靜的早晨,小汽輪拉著長長地笛聲,緩緩地離開了金島。
再見吧!可愛的金島。
再見吧!令我終生難忘的《世外桃園》。
我和明珠,並肩站在船尾的甲板上,手扶乳白色的欄杆,凝目遠望,漸漸消逝的金島。
海闊天高,星鬥輪換!
小汽輪,郵輪,遠洋客輪,相繼將我們送到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最後送到美麗的地中海,美麗的摩納哥。我和高風用重金在海邊買了一座有爬山階梯,有獨門獨院的半山坡別墅安了個家,高風帶眾弟兄走後,我和明珠定居在這裏。
1884年高英出生了,這小家夥的到來,為我和明珠的生活增添了無窮的樂趣。
1885年我在西西裏島,購置一片美麗的莊園。我帶妻子、女兒移居這裏,像大詩人陶潛那樣過起“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悠閑的日子。
1889年,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群海盜闖入我的莊園……殺死眾多兄弟,又殺死了我的愛妻東方明珠……我本想為妻複仇,與妻同死,但理智卻阻止了我。明珠死了,不能複活。愛女高英失去了媽媽,她不能再失去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