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女界英豪賽須眉(2 / 3)

葉璧華與李蓉舫成婚後,夫妻相敬如賓,感情甚篤。夫妻倆常互相唱和,葉衍蘭為《古香閣詩集》題詞中雲:“芙蓉協夢,蘋藻宜家,金缸銜壁以聯吟,斑管盈床而鬥句;每至畫眉,鸞鏡銅缽爭敲;擁髻猩屏,珠船共賞。挽春攜手,步羅襪於花陰,詠月憑肩,濕雲鬟於香霧。”便是其夫妻唱和的寫照。葉璧華有一首五言詩道:“繡罷鴦鴛枕,停針已五更;恐驚郎夢醒,輕放剪刀聲。”詩句寫出了她對丈夫的深情。

但好景不長,葉璧華的家翁李載熙於鹹豐九年(1859年),在赴廣西桂林主考途中身亡。李蓉舫自喪父之後,家道漸趨中落,雖晨昏力學,但科場不遂,連年落榜,便萌生自卑感,產生了浪跡江湖,四出求幕的念頭。於是,他告別妻兒,先後在潮州、粵西、廣州等地設帳授課,曾一別數年未歸。葉璧華常以詩寄慰,如《蓉舫屢困場屋意殊怏怏慰之以詩》七律就是一例。但由於李蓉舫生性孤傲,怕遭鄉人訾議,後來竟接連12年未歸。

自李蓉舫離家外出後,葉璧華便遵從婦道,持家課子,過著香閨冷落、衣食艱難的日子。光緒十二年(1886年),李蓉舫在廣州病逝,葉璧華極為悲痛。她在《傷懷十章》中寫道:“未償素願藏金屋,竟爾修文赴玉樓。我亦當年英女淚,湘枝染處又千秋!為結三生未了緣,偶辭碧落下人間,願騎弄玉秦樓鳳,何事驂鸞競我先!”在那中年失夫,獨立持家的歲月中,她隻好“懸絳帳於圍屋,招眉黛於近鄰,月入束惰,以補家用。”撫養四子一女長大成人。

光緒十八年(1892年)春,葉璧華的本家葉蘭台老先生在廣州得知葉曦初愛女在家守寡撫孤,生活清苦,遂寫信叫其來廣州居住並設館授徒。在此之後,兩廣總督張之洞因慕葉璧華名,還邀請她至廣雅書院講學,一度聘她為家庭教師。光緒十九年(1893年)始,她還受業於葉蘭台老先生門下三年,直至甲午中日戰爭後,才愴惶回裏家居,再過著那清貧淡泊的山居生活。

葉璧華在廣州期間,受歐風美雨的熏陶,更受康有為、梁啟超、黃遵憲維新思潮的影響。在這次回家鄉後,看到家鄉婦女仍在封建禮教束縛下,不能與男子一樣進校受教育,因而內心甚感不安。為此她出麵奔走,向社會各界人士呼籲,主張興辦女校,讓客家姐妹們都能入學讀書。經過兩三年努力,她的主張終於得到州府認可和包括黃遵憲等在內的社會各界人士支持,於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在嘉應州城原培風書院舊址創辦了公立“懿德女校”,首開梅州興辦女校之先河。

懿德女校創辦之初,僅有學生二三十人,所授課程以古文和詩詞為主。葉璧華在張玉仙(嘉應州城郊樓下塘人,晚清外交官梁詩五的夫人)等人協助下,把學校辦得井然有序。她教學認真,還經常鼓勵女學生們要敢於衝破封建禮教束縛,努力學好功課,掌握文化知識,以便將來和男子一樣為民眾工作。幾年之後,女學生人數逐年增加,女校聲譽日隆。

由於葉璧華的倡導,梅州各地女校如雨後春筍,蓬勃發展。如梅縣“耕耘小築”女校、崇實女校、嘉善女校、梅縣縣立女子高等小學校、廣益女子學校、心光女子學校、桂裏女校、鬆口女子學校,以及興寧縣懿徽女校、懷德女校,大埔縣立女子小學等,均先後開辦。各處男校,也紛紛招收女學生。此男女平等入校求學的風氣,首功不能不歸於葉璧華。.葉璧華一生作詩甚多,其生前曾手編《古香閣詩集》二卷(現僅存卷一、共有詩239首,幾乎全是七言,絕句為主,七律次之,七古與五古僅極少數),並於光緒十九年(1893年)寫下“自序”。葉璧華的詩平易清雅,含意通明。南洋華僑巨富張榕軒對葉璧華的為人和詩才極為讚賞,於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捐資刊印她的《古香閣詩集》,還為其《詩集》作了序。黃遵憲也對葉璧華的詩大加推崇,並在為其《詩集》寫的序言中稱讚:“餘年十五六,即聞其能詩。逮餘使海外,歸自美利堅,始得一見,盡讀其所為古香閣詩集。其詩清麗婉約,有雅人深致,固女流中所僅見也。”丘逢甲也曾作詩稱讚:“翩翩獨立人間世,贏得香名飲粵中。”

由於葉璧華傑出的詩才,人們將她與《化碧集》的作者範荑香、《胡香樓詩集》作者黎玉貞,並稱為近代嶺東三大女詩人。三嶺東著名女詩人範荑香範荑香(1805-1884年),原名曹淑,號清修。廣東三河鎮梓裏村黃泥寨人。她生於書香世家,祖父範彪是舉人,曾任嘉應州學正。父親範引頤也是舉人,曾欽取海殿供奉官,後任廣東三水縣訓導。

範荑香自幼聰穎,初由母教識字讀書,稍長則由父教作詩文,廣涉博覽,12歲就能賦詩填詞。她善於詠物抒情,詩中充溢諸如惜花、愛月、掬水的天真活潑情趣,其少年詩作《惜花須早起》、《愛月夜眠遲》等,曾被塾師用以學堂讀本。

範荑香20歲時,嫁與本縣庠生鄧耿光。婚後4年,鄧病逝,荑香居孀守寡,痛苦憂傷,故其詩作多為淒婉之言,如在《落花》中寫道:“瑤台一夜彩雲空,狼藉殘香恨不窮;目下記曾憐並蒂,天涯誰與歎飄蓬。猶香蝶影來牆外,怕聽鶯聲出院中;從古紅顏多薄命,不須惆悵怨東風。”借題寫意,極為傷感。那時,其夫兄對她夫死、家貧不但不加憐恤,反有強迫她改嫁之意。她受“貞女不事二夫”的思想影響,堅執不從。及後,其父解職歸家,憐惜女兒夫死家貧,令她回住娘家,兼侍候老父母。

範荑香40歲後,詩名遠播。潮梅不少通文墨的女子,或請她相聚,或奉之為師,極力推崇。大埔知縣、進士任荃慕其名,欲請其教導愛女,她辭而未往。時嘉應州學正梁光熙讀其詩,愛其詩才而憐其遭遇,特發起募捐,得銀600餘兩,擇定白土堡潭鄉錫類寺左側,建一“荑香靜室”供其靜修。此後,範荑香誓誌空門,長齋念佛。數十年間,她曾輾轉於潮梅及閩西一帶,還到過不少名山古刹,輒有題詠,往往為人所抄誦詠。鹹豐三年(1853年),浙江錢塘人吳雲帆任潮州知府,守職善政,死於任內。其家屬運靈柩回原籍,途經大埔縣三河壩時,範荑香送挽詩5首。其家屬回到浙江後,將所有挽詩彙集刊印,以她所送為最好,列在卷首。於是,範荑香詩名遠播錢塘,被視為才女。

範荑香晚年定居梅縣後,生活清苦。她在《述恨》詩中寫道:“被害何因實可傷,八旬孤苦病淒涼;門無關鍵廚無火,爐有寒灰地有霜。病裏饑寒唯自泣,健時勞力為人忙;如今何處求生計,血淚遺書訴上蒼。”光緒甲申年(1884年)病逝於“荑香靜室”,時年80歲。

範荑香生平詩作近千首,其中《落花》、《閨怨》最受人歡迎。在嘉應州時,當人們知道她是原學正範彪的孫女,年輕守寡,又善詩文,都很同情她,敬佩她。凡文人墨客每識其人,求讀其著作,乃慕建“蓮社”,請範荑香主持。嘉應州太守黃簣山、舉人梁墨林,深為範詩所感動,乃彙集成冊,題名為《化碧集》,集中有廖叔堯題詩:“化碧鵑聲踵斷腸”及“字字都從碧血來”之句。刊印時,因範荑香不同意而作罷。直到範荑香逝世33年後的1917年,梅州人管又新根據收集到的詩稿和範的親屬範獎仙所提供的《荑香詩集》,再次彙編成《化碧集》,製版印刷幾百冊,很快銷售一空。1928年,梁墨林的曾孫梁憲民到大埔,得知原稿的詩集中,誤收入範父之詩,作了訂正後,於1943年12月編印了《重刊化碧集》,由梅縣新世界書局發行,並得到梁伯聰、楊徽五、楊幹五、李沁苦、陳士模等人的支持和題詩。其中部分詩作還被收入《潮州名媛集》中。四蜚聲中外的女作家韓素音

她,在西方擁有眾多的讀者,有著“中國通”的美譽。她能講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又能用英文打字機飛快地寫作。這位歐亞混血作家是一座架在東西方之間的橋梁。她的著作,是西方了解中國的一個窗口。她曾說過:“我實在做得太少,我不過是努力使西方能正確地理解在中國發生的事,我的意願是想在中國和西方之間搭一座交流的‘橋’,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來到中國。我熱愛中國,我的血管裏流著中國的血。”她曾來中國約40次,足跡遍及了中國的城鄉大地,甚至偏遠的新疆、西藏。她常為自己是半個中國人而感到自豪。“她”就是客家人後裔、國際著名作家、英籍華人韓素音。

韓素音祖籍四川,1917年9月出生在河南信陽縣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韓素音原名周月賓,又名周興瑚,據韓素音回憶說:“因為我是中秋節生的,‘月賓’的意思就是月亮送來的客人。”

韓素音的父親周映彤是一位愛國知識分子,1930年留學比利時攻讀鐵路工程和采礦工程專業,學成後同妻子(比利時人)回到中國,在四川從事地方鐵路建設工作。

韓素音3歲那年,隨父親遷居北京,在北京上小學、中學、大學。1936年又考取了官費獎學金,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大學學習醫科。抗日戰爭爆發後,她覺得中國是她的骨肉,她的靈魂,她的氣息,她的生命,不能在同胞受難的時候,自己卻在比利時享受和平,她得回到中國去,就像著名的希臘勇士安提尼斯一樣,離不開他的母親、大地。遂於1938年放棄學業,毅然從平靜的歐洲回到烽火連天的中國。

從1938年到1948年,韓素音的生活發生了曲折變化。不幸的婚姻使她陷入了人生的低穀,度過了艱難的10年。1949年,她來到了香港,並第二次結婚,丈夫是英國人,曾先後在香港和新加坡任警官,後來兩人又分手了。

1952年,韓素音從香港去馬來西亞,開始了她人生曆程的第三階段。最初,她在柔佛洲新山政府醫院當醫生,同時還抽出時間在新加坡防癆醫院工作。不久,她辭去政府醫院工作,自己在新山海濱大道上開了一家興瑚藥房,為人治病,她的小說《椰風蕉雨》的故事就是以1952年到1956年的馬來西亞生活為背景的。

1956年,在尼泊爾國加冕典禮上,韓素音認識了現在的丈夫陸文星。如今,他們住在瑞士名城洛桑,安度晚年。

韓素音是一位用英文寫作的作家,故她作品的讀者在西方,作品的影響也主要在西方。

她的早期作品都以愛情為主要內容,而且有些章節還有相當的浪漫色彩。除了

從1964年開始,韓素音把寫作當作為終生的職業,並且寫作的方向、題材和內容變得富有政治性了。由於她的由東、西方組成的家庭富有傳奇色彩,美國出版商約她以她的家史為題材寫作一部書。而她則利用這個機會,力圖使她的家史成為西方人了解中國的一個側麵。

韓素音從1964年動筆寫這部家史,一直到1974年才得以全部完成。全書共分四部,即《傷殘的樹》、《凋謝的花朵》、《無鳥的夏天》和《我的家有二個門口》。每一部裏包括曆史,傳記和自傳。這也是一部社會情況和曆史事件的記錄。在這部書中,韓素音展開了以1885年到1948年中國曆史巨變的廣闊場景,描述她的家庭從曾祖父、祖父、父親及她本人前後四代人的經曆,反映了幾十年間中國的命運,中國的痛苦、沉悶、受辱、奮起和前進的進程。她的家是一個特殊的家,她的家有兩個門——通向東方的門和通向西方的門。她正是以這個有著兩個門的特殊家庭作為~麵鏡子,反映和描繪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曆史巨變。她以女性細膩的筆把濃重東方色彩,饒有趣味地灑落在她的故事中。這部書最動人之處,是作者從童年起,貫穿她一生的紅線——對中華民族的無限依戀與熱愛。她的作品令人讀來興趣盎然,在津津樂道之中,把一個活脫脫的中國展現在西方讀者麵前。韓素音的著作在西方有著眾多的讀者和很高的聲譽。英國著名哲學家伯特蘭·羅素對她的作品給予高度的評價:“許多個小時我都用來讀韓素音的書,一小時裏了解的關於中國的事要勝過我在那裏一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