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幕樺顯然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我將所有的細節在腦海裏一一回放,有些事情大體是說得通了,但引申開去,卻帶出了更多的疑問。
“淑妃在安和宮遭人下毒,皇上是如何知道我有解毒之方的呢?”拋開關於對寧婉瑤紛亂無章的猜測,問題被重新拉回到了原點上,相比其他的事我更在意這個答案。
“有人告訴朕,公主是用毒高手,朕將信將疑,便正好借了這個機會試探一下,沒想到公主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慶幕樺倒是沒有一絲遲疑,回答的幹脆明了。
我之前就在想,在慶國的皇宮裏,名醫聖手雲集的太醫院怎麼又會查不出淑妃是因何暈倒?就算那下毒的手法高明,但還遠沒有到天衣無縫、滴水不漏的地步。原來一切都是有意為之,也許連那個自認為手段高明的下毒之人,都被慶幕樺算計在內了。
慶幕樺對所有人隱瞞了淑妃暈倒的原因,然後堂而皇之的來宸泱宮索要解毒之法,但是在見到我之後,他卻絲毫不顧忌淑妃的安危,一再咄咄逼人。因為當時的慶幕樺心裏清楚,淑妃並無性命之憂,而他正巧可以借這個機會來探我的底牌。倘若我真的隻是個普通女子,他反到可以放下心來全力專注於別處,至於最後能否拿到解藥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試探的結果皇上滿意否?臣妾為此可是費了一番苦心的。俗語說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皇上有如此誠意,那麼可否告訴我,是什麼人對臣妾知之甚深,又對皇上知無不言呢?”雖說心裏已經有了幾分考量,但總歸是沒有真憑實據的猜測。
“朕以為在寧妃的心中,是什麼人早已經有了定論。”慶幕樺繞過了問題,“而且朕有自知之明,為君子者光明磊落,可朕的帝座之下隻有權謀與血腥。”慶幕樺語氣平淡無奇,帶著一份理所應當的坦然讓。
“皇上,我認為若是彼此的最終目的一致,可以忽略那些微不足道的細節。”我用食指在茶杯裏沾了些水,在小幾上寫了一個‘陸’字,然後一下子又抹掉了。
“愛妃,後宮之中,慎言方能安享福祉。”慶幕樺伸手按住我的手上,臉上的神情依舊,隻是眼睛裏莫測難辨。
慶幕樺是皇帝,但陸家的權勢擋了他掌控朝堂的路,所以他要坐穩皇帝的位置必須除掉陸家。我對著慶幕樺宛然一笑,“但有一點我要先說清楚,與皇上合作,不是因為你知道了玉蝶真正的身份,而是換一個名字。”
慶幕樺輕輕的笑了起來,他拉起我的手,手指慢慢的劃過我的掌心。
寫完後,慶幕樺鬆開了我的手,那一筆一劃在心中組合成了一個名字。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叩門聲,接著傳來了抱琴的聲音,“主子,抱琴給您送了些宵夜過來。”
我說了句‘進來’,同時抬手用絲帕擦掉了小幾上的水跡。
廳堂的門一打開,便有微微的風跟著吹進來,抱琴端著一方托盤站在門口,玉蝶站在她的身旁。
玉蝶的眼光掃過慶幕樺,淡淡的,卻又難以讓人忽略,他接過抱琴手中的托盤,“交給我吧。”
慶幕樺頗有深意看了我一眼,然後起身來理了理衣服向門口走去,與端著托盤進來的玉蝶擦身而過。玉蝶目不斜視的徑直向我走過來,慶幕樺也絲毫沒有在意玉蝶的無禮。
玉蝶把托盤放在了我麵前的小幾之上,這時已經走到門口的慶幕樺停住了腳步,轉過身道:“對了,朕差點兒忘了提醒寧妃,時間不多了,所以務必要盡快有所行動才好。”
時間不多了?慶幕樺是在提醒我因為巫蠱一事與淑妃的十日約定嗎?看著他淡漠的神情,我忽然覺慶幕樺的眼裏似有若無的透出一絲落寞來,可是仔細的看過去,卻又不見了,依舊是那個冷峻倨傲的皇帝。
“臣妾謝皇上提點。”說完對侯在問口的抱琴吩咐道:“抱琴,請皇上去配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