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花自飄零水自流5(1 / 2)

蘇寶珍跪在地上,涕淚交加,泣不成聲,身子不住地在顫抖。

剛才警察把事情經過簡單跟她說了一下,並要求她配合警方盡量穩定章遠之的情緒,見機行事。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一個木訥、老實、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男人竟然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這到底是怎麼了?”“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傻事呀?”她披頭散發,哭著、喊著

章遠之的眼神是無望的、呆滯的,更是惘然的,但是內心卻在作著劇烈的鬥爭。看著這個無助的女人在號哭,他恨不得馬上跑過去抱著她一起哭。但是不能,他現在隻要動一動,離開天台邊緣,警察們就會侍機蜂擁而上將他擒獲。他已經被警察抓過一回了,那是他惡夢的開始,他不想再重複另一個惡夢。

此刻,他突然覺得很對不起蘇寶珍,因為自己的無能,讓這個女人原本應該擁有的幸福生活過得是那麼窩囊,沒有一天的舒心日子。他不恨她“作”,不恨她罵,女人都是嘴上說說而已,骨子裏也許還是深愛著自己的男人和這個家的。他甚至都知道蘇寶珍在網上認識了一個男人,而且還有來往,那是女兒曉惠告訴他的。女兒是玩電腦的高手,年紀不大,但對這方麵很精通,她獲取了蘇寶珍的QQ密碼,秘密一覽無遺。他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現在又發展到什麼程度。他有過想跟她大吵一頓的念頭,甚至結結實實讓她吃一頓“生活”,但最終他放棄了,一是沒有真憑實據;二是他自己都焦頭爛額了,已經無睱顧及。女人隻要能守著這個家,不要太過分。就可以了。當然,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女人這段時間來對他越來越好了,這就可以了,說明她內疚了,後悔了。她是要這個家的,這一切比什麼都重要。現在,她是哭得那麼傷心。哭聲中透著一種無奈的絕望,這已經讓他很欣慰,很滿足了。

我要死了,章遠之心裏說。過一會兒,我就會像鷂子一樣從這幢樓飛下去,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什麼都與自己無關了。章遠之對死亡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這一點讓他感到很奇怪。死亡是一種超脫,死亡是一種釋放,死亡更是對自己的懲罰。夏晶晶死了(他以為她死了),“砰”地一聲,一條生命就這樣結束了。不,是兩條,還有她肚裏的孩子,那孩子到底是誰的已無關緊要了。因為死無對證。反正章遠之從來沒有認為是他自己的,這簡直是對他的一種侮辱,他死了也不會承認的。為什麼會控製不住要撞她呢?難道我原本就想好了要弄死她嗎?章遠之心裏很迷惘。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著要讓她閉嘴,卻想不到今天真得讓她永遠閉嘴了,不過陳姐、袁妹會說的,讓她們說去吧,反正他也聽不到了。

章遠之朝天台外探了探頭。“不要,老章”蘇寶珍驚恐地大叫一聲。她以為他想跳了。

莊昆侖擺著手叫道:“章遠之,你不要衝動,一切都好商量,有問題我們想辦法解決,千萬不要走極端。”他想衝出去,但邁了一步又縮回了腿,他知道在這個時候,章遠之一定很敏感。稍有不當。就會有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莊昆侖其實已經認出了章遠之,他對這個人印象深刻。不光是因為那天章遠之在派出所地表現讓人吃驚,更主要的是這麼一個大老粗竟然還是勞動和何也的朋友。他定了定神,放緩了口氣說道:“老章,你有什麼事想不通的呀,你看你有這麼好的一個老婆,愛著你,關心著你,你舍得離開她嗎?還有我知道你有一個朋友叫勞動,人家對你可是沒話說的,當然這也證明你老章平常為人一定很好,人家願意跟你交朋友,你這樣做,對得起你老婆和朋友嗎?”

章遠之若有所思。莊昆侖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繼續說道:“老章,要不這樣,我現在打電話給勞動,讓他來跟你說?”

蘇寶珍眼中閃動著淚花說:“老章,我已經叫勞動了,他馬上就來了。”

“勞動?不,不,不,他不能來,不要叫他來,我不願見他,我沒臉見他。”章遠之突然變得煩躁不安起來,急速地在天台邊緣踱來踱去。

“章大哥,你為什麼不願見我?為什麼沒臉見我?”一個聲音從天台入口傳來。莊昆侖、蘇寶珍他們回頭一看,果真是勞動,旁邊跟著一身病服的何也。

何也和蘇寶珍四目相對,他向她微微點了點頭。蘇寶珍愣怔了一下,隨即肩頭激烈地聳動,淚水禁不住又嘩嘩地流了下來。想不到何也竟然是勞動地朋友,原來世界是這麼小,繞來繞去都繞到一塊兒了。她好些天沒跟何也聯係了,因為何也告訴她這段時間很忙,她不敢打擾他,今天陡然見他一身病服,她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但此時此刻,她顧不上問了,她的心事已經不在何也身上了。

蘇寶珍一把拉住勞動的胳膊,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神情中滿含著期待:“勞動,你快勸勸老章,千萬不要讓他做傻事呀。”

勞動輕輕點了點頭,安慰道:“寶珍,你先休息一下,章大哥是一時想不開,沒事的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