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一會兒,他又開始皺眉:良君,這個人他知道,就是良皇貴君,在內宮的地位僅低於南宮君後,是三朝老臣傅太傅之子,入宮四年卻一無所出,而他在兩年前卻被診斷為不能生育,於是良皇貴君淡出了後宮爭鬥的舞台,全力服侍女皇。
也許是為了補償良皇貴君不能有子的遺憾和委屈、也許是欣賞他的全心全意地照顧自己、為自己著想,總之,女皇把後宮唯一僅次於君後的位置封給了他,一個不能有孩子的侍君。
如果有了良皇貴君的照拂,又淡出了皇位爭鬥的舞台的話,保夜瀾的性命倒不成問題,隻是,讓淑婕妤憂心的是……
皇貴君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別人的孩子而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生活,以及女皇的信任與寵愛呢?
那個人還真是會給自己出難題啊!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去看看夜瀾:那麼溫厚懂事的孩子,怎麼會冒犯君後的?她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吧,還受了那麼重的傷……
隻是,他沒有想到,困擾他的問題就那麼容易地解決了……
-
趕到所有一到十歲的皇女住的毓麟宮,向各位小皇女請過安之後,淑婕妤方去看龍夜瀾。
龍夜瀾看到自己的父親,收起了所有的黯然、委屈、不甘和憤恨,隻是乖巧地露出了依賴而開心的笑容,一張小臉亮了起來,軟軟地叫了聲‘父妃’。
而淑婕妤甫一見龍夜瀾,眼淚記憶開始往下掉:龍夜瀾的小臉臉色蒼白,連唇色也是一樣的蒼白,蓋在身上的被子都已經被血映透了……
龍夜瀾看到淑婕妤哭就慌了,邊手忙腳亂地為自己父妃擦眼淚,邊慌忙地安慰道:“父妃,瀾兒無事,父妃莫哭啊……”
誰知道,她越是安慰,淑婕妤卻哭得越凶,最後一把抱住了龍夜瀾,哽咽道:“我苦命的女兒啊!”
“住口!”龍夜瀾的聲音卻是突然高了幾個分貝,蓋過了淑婕妤的聲音,隻是,隨後她的聲音有低了下去:“女兒冒犯君後,君後教育女兒是應該的,女兒不委屈”
淑婕妤聽到自己女兒聲音驟然變大,嚇了一跳,然後又聽到了女兒的小聲寬慰,旋即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在宮中的步步為營的生活,不再繼續那個話題,隻問:“你這孩子……怎麼會冒犯君後呢?”
本隻是想轉移話題的他,卻發現龍夜瀾的眼神開始閃躲,雖努力掩飾,然而畢竟是小孩子,演技還沒有好到那個地步,她的眼睛還是告訴了他她的憤恨——淑婕妤了然:定是與自己有關吧?
還想說什麼,淑婕妤卻發現自己懷裏的女兒開始掙紮,於是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隻聽見龍夜清囂張跋扈的聲音:“大膽賤人!看見本皇女還不行禮!”,淑婕妤驚愕。
龍夜瀾努力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無果,隻好挫敗地道:“夜瀾見過君父,夜瀾不孝,不能去給君父請安,還勞君父特地來看夜瀾”一套說辭說得滴水不漏。
其實,龍夜瀾也不知道來人是誰,隻是根據他的服飾判斷出了那是個‘君’級別的人物:
這個世界,妃嬪的身份高的叫做‘君’,身份低的才叫做‘妃’,而幽龍皇宮內有資格稱為君的人僅四人而已:南宮君後、良皇貴君、東宮賢君,和西宮德君。
所以,當龍夜清聽到那聲‘君父’的時候也嚇了一跳,然而,畢竟長這麼大都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於是又露出了那種驕橫的表情。
其實良皇貴君自淑婕妤開始哭的時候就一直在那裏,叫住了要通報的宮人,一直靜靜地看著那父女兩的互動,心中甚是感動,不由地想到:如果自己有孩子的話,是否也能如此乖巧呢?那麼懂事、那麼的為父親考慮……讓他隻要看到、想到就會覺得很溫馨……
然後就聽見了龍夜清驕縱的聲音,以及龍夜瀾溫順乖巧請安的聲音,真的為龍夜瀾心疼了。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除他的聚浪宮和女皇的臥龍殿之外的地方走動過了,因此才有那麼多人不認識他,這次他出來是因為不久前他收到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大皇女性命堪憂,汝願為君分憂否?’
看著那張紙,他想都沒想就過來了:皇女可是皇家子嗣,怎麼能隨便就讓人害了去?他現在真的隻是想為女皇做些事,因此兩年來從來不趟後宮那趟渾水的他過來了。
可是現在他卻不隻是想幫龍舞分擔一些後宮的‘瑣事’了,他是真心喜歡這個讓人打心底心疼的孩子!
看著那父女倆的相處,他更是止不住地想要一個那樣的女兒——一個讓他感到心暖、溫馨的孩子。
於是良皇貴君溫柔地微笑,道:“說什麼傻話呢!夜瀾都受傷了,就這樣躺著吧。既然夜瀾都叫本宮一聲‘君父’了,那本宮來看夜瀾也是應該的啊!”
淑婕妤怔在那,仔細觀察良皇貴君的表情,發現他是發自真心的,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傾瀾之力為其所喜’,就這麼容易辦到了?
過於欣喜與震驚,以致於連行禮都忘了,好在所有人都震驚於良皇貴君出現在毓麟宮,也沒有人發現或者去追究他的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