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後來幾天我的情況大大改觀,主治醫生跑得比以前更勤快了,輸液的時候,也換了有經驗的醫生來,我稍微有些滿意了。
進入十月,醫生說我的病情恢複得不錯,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想想就要離開那非人道的地方了,我暗暗竊喜,母親也是高興得很。自從我住院以來,涼都一直都是淒風苦雨,處於山上的醫院,整日都是雲霧茫茫,從早到晚,濕漉漉的,讓人沒有好心情。國慶那天,還下了場大雨,不過第二天天放晴了,十月的陽光不緊不慢的來到了這群山裏的小城。我看母親在醫院呆得悶了,就準備帶她出去走走。因為這醫院旁邊就是我高中的學校清河一中,我對這裏的地理環境熟悉。
我們出了醫院,下山去了,來到了市郊,那裏有大麵積的農田,種有大豆高糧,玉米稻穀。涼都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在這裏,生長在大江南北的農作物差不多都能載種,而且長勢收成各方麵都不錯。人們一般說起十月,總是說十月陽光燦爛如金,十月的陽光確實是有別於任何一個月份的。十月晴朗的天空,總是蔚藍如海,那熱情似火的太陽也就顯得特別高遠,這就把陽光襯托得輕巧而靈動。陽光活潑的灑在高原的連綿起伏的群山上,灑在狹長而平坦的壩子上,把金黃的稻穀映照得金碧輝煌,把紅紅的高粱打扮得大紅大紫……
母親跟泥土打慣了交道,最喜歡莊稼,看到眼前沉甸甸的秋天的果實,連聲讚歎,滿麵紅光。她在稻田裏采來一支稻穗,輕輕的放在手裏揉,驚歎道:小龍,這稻穀收成很好呀,一支稻穗就有上百粒穀子,今年是一個豐收年啊,上半年雖然幹了很久,但這些莊稼還是很爭氣。那時候,沐浴在十月陽光下的母親,以一個莊稼人的虔誠,慈祥的凝望著她的孩子,凝望著那碩果累累的田野,眼神裏充滿希冀。是的,天再幹再旱,莊稼依舊是要生長的。同樣,人生再怎麼寸步難行,再怎麼一無是處,也要勇敢的走下去。就是在這充滿希冀的目光中,我一次次跌倒又爬起,從來沒有向命運向磨難低頭過。
出院前一天,我的師兄來醫院看我。他來的時候,我在睡覺,母親則買東西去了。我醒來的時候,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正笑吟吟的望著我,我急忙坐起。
師兄小聲的問,醒來啦,情況如何?
我道,還好,沒有丟掉小命。
師兄幽默的道,命這東西,豈能說丟就丟的呢。
我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呀,經曆這件事情,我算服了這句話了。
師兄道,是的,你這病也太突然了,讓人沒有思想準備。前些日子我奇怪你上大學後怎麼好久沒有音訊,9月下旬後就聯係不上你,我就問你哥你的情況,說你病了住進了醫院,我還以為你哥是開玩笑哪。
我道,連我本人也沒有想到有這一劫呀,這病來得太突然了,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之勢。
師兄笑道,一般來說,“山雨欲來風滿樓”呀,可你的卻是沒有半點征兆呀,五月份你在《奢渡河》雜誌主持詩歌專欄的時候,不是精神好好的嘛。
我道,這病很陰險,得這個病的人不會感覺疼痛,事實上五月的時候就已經在我身上潛伏好長一段時間了,隻是一直沒有爆發出來。如果不是上大學進行體檢,現在可能也還被蒙在鼓裏,說不定直到死去都還不會被發現。
師兄道,這很危險呀。
我道,是呀,醫生說要是晚發現一個月,病毒徹底侵蝕我的心肺,病情惡化,那就麻煩了。
師兄吸了口氣,道:
謝天謝地,還好發現得及時。手術應該效果還不錯吧。
我道:還可以的,隻是以後要吃上一年的藥,期間還要定期進行複查體檢。
師兄道:吃藥不怕,能把病醫好就行。這一兩年來,你到處東奔西走,趁養病期間休息休息。生病住院也算是一種經曆吧,可以豐富你的人生閱曆,提升你的思想境界,這也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