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楊大力的鄉民眼巴巴的等著縣領導的訓導。楊大力的鄉長道:
“楊大力,領導說了,像你這樣的情況縣裏有很多,你要想辦法找找出路,關鍵是靠自力更生。”
楊大力道:“我也想過自謀出路啊,可是我沒有文化,出門打工人家不要,回家來想去礦山打工,人家嫌老,下不了井了。我隻能種莊稼了。可是天卻幹成這樣,我無法呀。”
縣領導同情的道:
“大力同誌,困難是暫時的。政府會重視你的情況的。”
楊大力千恩萬謝。
抗旱救災誓師大會結束後,緩緩開來三兩水車。縣領導率領所有的鄉領導深入重災區,挨家挨戶送水去了。我們伏牛山莊不是重災區,伏牛山下的泉水仍然清澈的流淌著。但縣領導也把水送到我們那裏來了。我父親象征性的收了一箱礦泉水,清明節我回家,父親就興致勃勃的和我談起抗旱誓師大會和縣長送水的事情來。他說,政府是好的,隻是天災太不長眼了,老百姓的日子總體上是好過的。我笑笑說,我們是和諧社會嘛。
老百姓很淳樸,一個政府要取得人民的信任說容易很容易,說難也很難。那就要看你做的事情是否合情合理,是否深得民心。
清明時節,我從省城趕回奢渡河老家。3月初在民裕搞了鄉村實驗之後,我師兄很有興趣,希望我去他的《奢渡河》編輯部主持一期關於鄉村教育的書稿。這次回奢渡河來,是因為馬上就要高考報名了,按我父親的意思,我可以不去複讀班上課,但是得回來報個名,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兒子留下任何遺憾。師兄也是苦口婆心的要我回去參加高考報名。為了我那寬容的負責任的父親,我在高考報名截止前一天去了招辦,辦妥了報名手續,父親很高興。師兄也說,兄弟,我放心了,這一年你成熟了很多,懂得去為別人著想了,大哥為你高興。我哥建東雖然表麵上沒有任何表態,但看得出他也是很喜悅的。也因為他在教育界工作,招辦的工作人員給我開綠燈,在資格審查的時候一路放行。
清明那天,我還睡在夢中,就聽見母親在和伯母大聲的談笑:
“下雨了,幹了半年多,老天睜眼了。”
“下了好啊,再不下的話,這日子沒法過了。前天小龍的平哥還說,這天還這樣幹的話,準備收拾東西出門打工了。”
“現在下雨了,不用出門去了。出門有什麼好的,這家裏頭什麼沒有啊。”
“昨天我撒的那把菜籽,趕上好天氣了。”
“嗯,有了這一陣雨,肯定生長得快。呆會我也回去抓幾把撒在園地裏。”
聽說下雨了,我也是興奮得要命,趕忙屏息靜聽,果然聽到了春雨打落在竹葉上的“嗒嗒嗒”聲和屋簷下流淌的“嘩嘩嘩”的水聲。我大聲的喊道:
“媽,下雨了嗎?”
“下了,下了好長時間了。”是伯母的聲音。
“昨天小龍回家來說,清明應該會下雨。還真被他說到了。”母親對伯母說道。
“小龍的話很準啊,他小時候不是中午一睡覺,晚上就會下雨麼,他爺爺還和他五伯說,小龍是諸葛孔明。”伯母笑嗬嗬的道。
我聽到母親也在笑。笑聲,雨聲,一起傳入我的耳鼓,動聽而悠揚。
昨天回到家後,談起近日的天氣,看到母親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安慰母親道,這雨遲早會下,清明節本來就該下雨的,說不定明天就會下了。其實那隻是我的清明情結在作祟,不是說“清明時節雨紛紛”麼,古往今來,清明在詩人們的詩句中,差不多都是和雨有關的。除了杜牧描寫的杏花春雨詩外,唐張繼有“晚霽龍門雨,春生汝穴風”,明朝高啟有“風雨梨花寒食過,幾家墳上子孫來”,張籍有“郡內開新火,高齋雨氣清”之句,可見雨和清明有著很大的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