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待煙雨(1 / 1)

公園2000年,巴黎,尚貝裏。

今天是展覽會的最後一天,我一直懸著心仍不敢放鬆。自懂事起,這蓮花天青瓷筆洗就是我的職責。這件筆洗是戴老爺子的心愛之物,他常說天青瓷如玉,極通人性,合家隻有天青與之有緣,所以打理他私人藏品的工作便成了天青進入戴氏的第一項工作。

二十年前,爸爸經營的工廠意外失火,全部的資產連同爸爸媽媽葬身火海,剛滿十歲的我被戴氏收留,成了戴家的義女。雖然老爺子待我如親孫女,與他家三代單傳的嫡孫戴煙雨一同長大,即便我已經為戴氏的全球擴張打拚了十年並被委以歐洲大區總裁的重任,卻始終提醒自己的尺度。

這一次在巴黎搞個人藏品展,也是乘著當下中國風大行其道的熱潮,為戴氏在歐洲的業務壯一壯門麵。因為有了這件筆洗,所以我親自到現場安排諸項事宜。窗外好像起了霧,光線也不甚明朗,坐在展覽館臨時租用的貴賓室內,端著一杯剛剛衝泡的祁門紅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

專線電話亮起了紅燈,“蔡小姐,少董來展覽現場了”,聽到這裏我啞然失笑,一定是助理又被煙雨那小子調戲了一番,不然聲音怎會如此害羞。剛剛收線,戴煙雨那張陽光明媚的臉便放大地出現在眼前。

“天青,你有沒有想本少啊”,雖然眼前的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打著穩重的領帶、蹬著漆亮的皮鞋,還是像個猴子一樣歡蹦亂跳。

“你不飛回香港去看小慈,跑來這裏幹什麼”,我起身給他衝了一杯紅茶,加了雙倍量的糖。

“爺爺說讓我回來去寧氏幫忙,可是我想來歐洲,給你做助理好不好”,這個二十五歲的帥氣青年此時大咧咧地摟著我腰,頭放在我的肩頭耍賴。我側過臉,看著他黑亮的眸子,俊朗中透出幾分頑皮。這個被我牽著手長大的小男孩兒,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變成了一個需要我仰頭才能看見眉眼的俊朗男子。

假意歎了口氣,回手摸著他的頭,誇張地說,“我可不敢用你大少爺,何況小慈妹妹的功力我可是領教過了的”。這個無比依戀我的小男人,雖然含著金湯匙出生,卻與我一樣無父無母,隻有爺爺愛孫如命。隨著他的煊赫家事而來的,還有他自出生便有的婚約,與珠寶大鱷寧氏家族的婚約。這婚約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每每刺得我徹夜不眠,這刺好像在隨著年齡而增長,越來越痛。

“我不管,我不要跟她在一起麼,天青,你跟爺爺說說好不好,他最喜歡你了”,他繞到我背後,雙臂環在我的腰間,更顯得我的腰纖細柔弱,雖然我的心堅硬如鐵。

“好啦,咱們今天不說這些,半年沒見麵了,姐姐請你吃大餐”,我甩掉這些刺,搬開他牢牢箍住我的手臂,拿起皮包走了出去,後便傳來煙雨大呼小叫的聲音,我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