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孤兒院時,天已經黑了。
月亮又大又明亮,如同今晚的一樣。
年幼的她,一路踩著他的腳步,蹦蹦跳跳的跟他回家,那時候,她就在想:如果可以,這輩子都會這樣跟在他的身後,隻要可以和他在一起,哪怕他看不見她,她隻能一直追著他跑,隻能看見他的背影,也好。
蘇靜雅依稀記得,那晚回去之後,她把薔薇花分成兩束,分別插在兩個塑料瓶子內,在她的床頭,和他的床頭分別擺放一束。
可是皇甫禦非但不說謝謝,反而還臭著一張臉說:“我不喜歡花,好臭,給我拿開!”
她翹著小嘴,滿臉幽怨的說:“什麼很臭,明明就很香。我不管,我床邊放了,你也必須放。”
那一晚,兩人爭執了許久,不過……最終她用眼淚取勝。
而後,臨睡前,她迷迷糊糊爬上他的床,非要他摟著她睡覺,快要睡過去的那一秒,她含糊不清的問:“歡歡,為什麼你能找到我,而且,還記得怎麼回孤兒院呀……我怎麼就找不到呢。”
意識飄遠的那一瞬,她分明聽見他冷冷欠扁的挖苦聲:“因為你是一隻豬,蠢得無可救藥,除了生氣和胡鬧,一無是處,能把自己的手和腳分清楚,已經算你本事很強了。”
蘇靜雅捧著薔薇花,回憶的入神,在她眉開眼笑的時候,卻看見皇甫禦忽而衝到一旁的草叢裏,扶著一棵樹幹嘔吐,她嚇得神色大驚,扔了手裏的薔薇花和花籃,跑過去擔心的問:“歡歡,你怎麼了?!怎麼吐了?!你不舒服嗎?!”
這時,她才嗅到他身上好聞的香水裏,摻雜著淡淡的酒精味兒。
憤怒的瞪著他,她嗬斥道:“皇甫禦,你怎麼可以喝酒?!不是說胃不好嗎?!為什麼還要喝酒?!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你蠢不蠢啊!”
明明就像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甚至還想抽他幾巴掌,順便踹幾腳。
可是,看見他真的很難受,眉頭都快擰在一起了,她又不忍心再罵。
隻得哭著望著他,急得束手無措。
趙毅跟她說過,皇甫禦在歐洲長期酗酒,得了很嚴重的胃病,好幾次進醫院。
“……”皇甫禦嘔吐了好半晌,將胃裏的東西全部掏空,他才覺得好受一些。
“歡歡,好些了嗎?!你不要出事,好不好?!”如果他出事了,那她和億念怎麼辦啊。
抬起頭,他看見在昏暗路燈映襯下,長而卷的睫毛上掛著淚水,滿臉擔憂的女人,他黑眸一沉,嘴角卻意味深長的往兩邊一扯,笑得諷刺:“……蘇靜雅,你不要在這裏貓哭耗子了!”
如果不是她有事沒事就來煩他,他會喝就嗎?!
蘇靜雅渾然不顧他的挖苦,見他吐得襯衣上,和嘴角都是汙.穢,她在身上摸紙巾,可是……這才發現她換了裙子,沒有拿包。
在皇甫禦身上摸了摸,也沒有發現紙巾。
看見他英挺的劍眉都深深擰了起來,蘇靜雅知道他有輕微的潔癖,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提倡道:“前麵有個水池,我扶你過去洗洗,就幾米遠。”
皇甫禦本來想一把揮開她,理都不想理她,可是……
看著衣服上的髒東西,以及……嘴巴上還沾得有,他真的覺得……
於是,乖乖的跟她去池子邊洗。
深夜的皇城,靜謐美好,空氣中漂浮著混合花香的芬芳,在月光和摧殘霓虹燈的點綴下,皇城美得就像仙境。
池子邊上沒有燈,光線更暗了。
一池的水,映著燈光和月光,波光粼粼的閃耀。
蘇靜雅讓皇甫禦坐在邊上的青石台階上,她跪在他身邊,用手沾了了水,格外小心翼翼,一點點替他把嘴角和衣服上的汙垢洗去。
仔細洗了很久,在確定洗幹淨以後,她抬起自己新買的雪白連衣裙的袖子,替他把嘴角擦幹淨。
皇甫禦很高,哪怕他坐著,她跪在他身邊,依舊要比他矮上一截。
她抬頭望著他,她水靈靈、如同天空最璀璨星辰的大眼,眸光溫柔的幾乎快要滴出水來。
月光下,皇甫禦完美無缺的臉龐,輪廓愈發立體深邃,精致俊逸,英氣逼人,看得她如癡如醉,移不開眼眸。
她覺得自己隱藏在身體裏的靈魂,都快要被他那雙勾人心魄的眼,給吸走。
情不自禁的,她輕聲呢喃的喊:“歡歡……”
深夜,沉浸在安寂的皇城主宅,一前一後有兩個黑影閃過。
雲姨很早就有習慣,皇甫禦外出時,給他守門。
聽到門鈴一響,坐在沙發上昏昏想要睡的她,立刻笑容滿麵的上前開門。
客廳的大門一拉開,她就感覺一股逼人的凜冽寒風襲來,帶著不易察覺的淺顯急.迫。
“大少爺,您回來了?!”雲姨微笑著想要去接皇甫禦手腕的外套,卻在抬頭,看清他俊美的臉龐時,詫異的嘴巴成了“O”形。
雖說,皇甫禦的皮膚是小麥色,從頭到腳都是,每一寸肌膚都彰顯著濃鬱的男性魅力,以至於那完美的小麥色肌膚偶爾會掩蓋住他臉頰的顏色,讓人看不真切他的情緒,但是……這一刻,她真的清清楚楚看得很真切,他如雕刻般俊俏的臉龐,緋紅一片,連耳根都呈現出極度不正常的酡紅。
“少爺,你的臉,怎麼怎麼紅?!”雲姨驚詫的問,這臉紅,也紅得太誇張了,隨即詫異轉化為濃濃的擔心,“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