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正躺在天橋下,天空昏昏沉沉的,沒有一縷光輝。迎來的腳步聲使他的眼皮睜開。又是一位老者,和今天他早上所施舍100元的那位老者一樣,蓬鬆的頭發,衣衫襤褸的樣子讓徐曉倍感熟悉。
“哎?你不是…?徐曉疑問地說。
還沒等徐曉說完,老者就打斷了他。”孩子,我記得你,你是今天早上那個,給了我一百元的那個娃娃嗎?”
“對,沒錯,我也認識你。”徐曉驚呼。
這世界真是太小,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徐曉慶幸著自己離家的第一夜並不是寂寞的。這裏一直都是老者的家,老者將來,死去的地方。老者和徐曉敞開了心扉。但徐曉已經非常非常的疲倦了,昨夜的徹夜未眠。老者的話,根本沒有走過他的心,入了左耳就從右耳朵散去了。徐曉也敷衍了幾句就忙著睡覺了。
老者原本不是乞丐,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他現在會是個乞丐。他大學畢業,來到這陌生的城市裏,尋求機會,需求生活。他很快就找到了份自己心儀的工作,從職場中漸漸地脫穎而出。出色的業務成績,和過人的法律意識和知識功底,在他工作的第五個年頭,它就從職員,坐到了CEO的位置。這對他來說,似夢一般。和以往的工作方式不同,應酬也越來越多,麻煩他辦的事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麻煩,老者感覺在那時,他迷失了自己,他膨脹了,他最擔心的事發生了。他被一個又一個的高檔酒瓶迷醉,沉浸在一張張辦好事後感謝金的鈔票裏,他的秘書也接連攀附他。他似乎覺得,這才是自己的生活,這,才叫活,有錢,有權。他一步一步向著深淵進發。
他把自己毀了,更不如說是被這世界的物欲給陷害了,他被判入獄20年,沒收了所有財產。他已經懵了。這對他來說,就和之前他出任ceo時一樣,似夢一般。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是醒著的了。二十年,他出來的時候,什麼也不剩下,他自己什麼也不是,隻剩下一副軀殼,勉強的在活著。他曾懷著熱血與夢想。他曾存著希望。他,錯了嗎?還是,時代變了,世界變了,社會變了?我們都不知道。
老者不再想去追尋曾經的輝煌,他也無法去追尋,他這幾十年來漸漸的大徹大悟,隻想能存著條性命,即使這條命,在他人眼中,並不重要。徐曉已經睡了好久了,老者卻興奮地還未進入夢鄉,出獄的那幾年,他徹夜做著噩夢。
第二天徐曉昏昏噩噩的睜開雙眼,老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離開了,徐曉發現口袋裏出現了100元錢,他悲傷得哭了。老者是個好人,卻最後活得像個已死的人。徐曉坐在天橋下,沉默了許久。
徐曉這一生都決定,不會花那一百元錢,他拿著昨天花剩下的錢去買了些早餐,急匆匆的就去書店了。徐曉也和高密一樣第一天就遲到了。高密站在他的工作區,蹬著他。徐曉看了看表,知道自己來晚了,連忙奔過去,跟高密抱歉,說些好話。高密的心情也漸漸恢複了。兩人也一起開始工作了。
他們一起打工了三年,每天重複著,徐曉每晚在天橋下過夜,可老者卻再也沒來過,吃著路邊攤老板娘的飯菜,就在第三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