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翻身坐起,剛一動,感覺胸口肺部一陣難受,大咳起來。
她這一咳,有人推門進來,是二個喇叭樣的人。她馬上拉住其中一人手臂:“和我一起的還有兩個人,你們也救了他們嗎?”那人有藏語說了句什麼,珞陽聽不懂,心裏更急,推開他就要下床。那個人對旁邊的小喇叭說了句話,小喇叭馬上跑開了,然後那個人從旁邊桌上給她倒了杯茶,遞給她,眼神很固執。
珞陽剛接過茶,就又聽到一陣腳步聲,卻是小喇叭帶著多魯達小跑了過來,多魯達看見她眉眼都是笑意:“曹小姐,你總算醒了,可嚇死我們了。”珞陽笑道:“我沒事,就是有點感冒咳嗽。”她看向門口:“怎麼沒見齊寒,他沒事吧?”多魯達又笑道:“他沒事,跟你一樣,也是感冒了,這不,他來了!”
齊寒果然站在門外,他也不進來,不知為什麼,珞陽覺得他臉色特別怪異,透著一絲蒼白,卻又有一絲青色,她也沒多想,估計還是因為凍著了。她對多魯達說道:“多魯達大哥,我不會藏語,你幫我謝謝寺廟的喇叭們吧!”
多魯達道:“我謝過了,可他們說,並不是他們救的我們,是另有其人。”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另有其人?這種天氣誰會去那種地方,而且把我們三個人從那樣的鬼地方救出來,什麼樣的人能做到?”珞陽說這話時並沒有注意到,齊寒臉色刹白。
多魯達點頭又道:“我也是一點知覺都沒有,喇叭說,他們晚課結束後,照例由當時值守的人去關寺門,寺門口台階上就躺著我們三個人,然後他們就喊人把我們抬起來了。”
“救了人,卻又不留名,喇叭他們有沒有什麼線索,我們總該跟那個人道聲謝。”
“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沒有遇到過,以往要麼那些登山人自己掙紮著回來,要麼在雪峰失蹤。”
討論不出結果,各人也就早點休息了,能在那樣惡劣的情況下逃過一死,喇叭們都在說是佛祖保佑。
那一夜,睡得特別好。第二天早上醒來,連感冒都好了一半。
珞陽轉了一整圈,回到正殿佛堂來,坐於圃團跪拜。原來這就是從雲寺,這從雲寺有八座正殿,四周圍繞二十四座,曆史悠久,旺季時遊人也是不少,這種冰雪天卻少有人來。這和她夢中的從雲寺天壤之別,當然她也沒真指望蘇競會從她背後冒出來。佛家老說斷舍離,如果真能應驗,也算不虛此行了。
她閉著眼靜默地坐了許久,睜開眼的時候,發現齊寒在她右手邊的圃團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他的麵色比昨晚好看了許多,嘴裏一直在小聲地說著什麼,珞陽在他旁邊,也是半句沒聽清。
而後,他站了起來:“能說說你為什麼要來這裏嗎?”
珞陽想不到他會對自己的事感興趣,既然決定要放開了,也就沒有必要隱瞞,她淡淡道:“我來許一個不可能達成的願望。”她臉轉向齊寒:“你又是為什麼?”
齊寒籲了口氣:“我為自己做過的一件錯事來懺悔。”珞陽點點頭,具體的她無意窺人隱私,遂笑起來:“聽起來,似乎你的事情比我的有意義多了。”齊寒臉色仍是蒼白:“眾生皆苦,為未發生的事所苦,為已發生的事所苦。”他想必是有感而發,神情十分肅穆。
兩人一時皆無話,整個偌個的佛堂裏寂靜無聲,珞陽起身正打算離去。
齊寒在她身後忽然道:“我看到了昨天救我們的那個人。”
腳下一頓,雖然明知道一定是個不認識的人,但她還是想聽齊寒描述一下。可是,他昨天當著那麼多人為什麼不說,現在又為什麼單獨跑過來對她一個人說?珞陽自認並不是敏感多疑的人,這當中一定有什麼原由。她轉過身:“是嗎?”齊寒並沒有太過在意她的語氣,反而緊盯著她的雙眼:“是一個年輕男子,劍眉星目,皮膚很白,身高大約一米八四,左眼眉峰處有一顆痣。”他雙眼如矩:“你……”
珞陽心裏一動,整個腦中頓時警鈴大響,齊寒口中描述的人自然是蘇競的樣子,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說,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她心中想法萬千,口中隻是道:“真得好好謝他,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當麵道個謝?”
兩個人都是緊盯著對方的雙眼,想從中探究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