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2 / 3)

9月2日,多疑的陳建才又起了疑心,說他去過那間平房,發現屋裏一麵牆上的窗子和隔壁屋是相通的,而窗戶現在是用報紙糊的,隻要有一點聲音,隔壁就能聽見,所以不能在小屋動手。陳建才告訴王海濤明天早上在一個公共汽車站等他,他們一起到那個人家裏去下手。陳建才讓王海濤一定要事先準備一根一米長左右的繩子,到時候緊緊地勒住她的脖子,隻要堅持兩分鍾就行,而用什麼刀他會給王海濤準備。

9月3日上午9點半,陳建才和王海濤在崇文區的一個公共汽車站碰頭,然後一起坐公共汽車到了亞運村一帶。1個小時後,陳建才帶著王海濤下了車,走了大約二三十米,來到一幢六層的灰樓下。在一樓,陳建才將一把尖刀遞給了王海濤,接著兩人走上二樓,陳建才四處窺探,看二樓有沒有人。然後他們又轉身下樓,陳建才敲了一樓一戶的房門。一位女士應聲出來開門,這位女士自然就是王玉蘭。此時的王玉蘭對即將到來的殺身之禍渾然不覺,依然用充滿愛意的目光迎接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毫無戒心的王玉蘭把王海濤當成是陳建才的好友,熱情地將兩人一同迎進屋裏。王海濤趁機仔細地觀察這房子的構造,一間客廳,一間臥室。王海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陳建才向王玉蘭介紹,說王海濤是他的朋友,今兒想到車市去買車,順便來咱家坐坐。三人閑聊了一會兒,陳建才找了個借口將王玉蘭支了出去,命令王海濤:“呆會兒你掏出繩子來勒住她脖子,不能讓她出聲,等她沒氣了再補兩刀。”

過一會兒,王玉蘭回來了,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坐在臥室裏的陳建才向客廳裏的王海濤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動手。王海濤一個箭步竄了過去,趁王玉蘭不備,從她身後猛地用繩子套住她的頭,剛套了一半,王玉蘭就下意識的回過頭來,出於求生的本能,她用雙手拚命抓住繩子,大聲叫喊起來,並把頭從繩?裏褪了出來。王海濤趕緊把王玉蘭的嘴死死捂住,

不讓她出聲。王玉蘭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動彈。陳建才聽到王海濤已動手,就從臥室飛奔過來協助王海濤,他使勁摁住王玉蘭的雙腿,衝王海濤低聲吼道:

“你這個笨蛋,怎麼沒套住?快拔刀!拔刀!”王海濤急忙把刀拔了出來,在王玉蘭的腰部亂紮了十幾刀,鮮血一下子噴射了出來。王玉蘭的身體一陣痛苦地扭動抽搐,一會就沒有了動靜。

陳建才俯下身去試了試王玉蘭的鼻息,確定她已經斷氣了。陳建才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便催促王海濤趕緊走。王海濤洗了一下手,走出王玉蘭的家門,陳建才緊隨其後,他將裝錢的塑料袋遞給王海濤,兩人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分頭離開了。

這一天’本來是王玉蘭43歲的生日,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也成為了她的祭日。

膽小如鼠的殺手投案自首,牽出離奇殺妻騙保案

王海濤拿著錢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長了這麼大,雖說也幹過一兩件壞事,可殺人卻是從來也沒有幹過的啊。今天居然殺了一個人,王海濤一想到那鮮血淋淋的場麵,渾身就起雞皮疙瘩,身體不住地發抖,止都止不住。自己殺人了,真是太可怕了。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啊。王海濤越想越害怕,他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是又能躲到哪裏去呢。王海濤隻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他提著塑料袋看也沒看,隨便跳上了一輛不知開往何處的公共汽車。從此,王海濤開始了擔驚受怕的逃亡生活。

9月6日晚,陳建才在街邊“巧遇”到了保險公司業務員金小姐。陳建才看起來精神不好,委靡不振,金小姐便關心地問道:“咦!這不是陳先生嗎?您這是怎麼了?”

“我們家出事了。”陳建才如喪考妣。

“出了什麼事?”金小姐著急地問。

“我愛人壬玉蘭讓人給害了。”陳建才仿佛要哭出來。

金小姐大吃一驚,急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前兩天不還好好的嘛。”

“唉,我也不知道。”陳建才皺著眉頭,看起來十分痛苦。-

“你愛人出事的時候你不在場呀?”金小姐著急地問道。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在的話,她也不會出事了。”

“她現在怎麼樣了?在哪個醫院?你怎麼不到保險公司報案啊?”金小姐擔心的是保險的事情。

“人沒了,我哪裏顧得上啊。”陳建才的眼淚仿佛要流出來。

“警察找過你了嗎?你到公安局報案了嗎?”金小姐問。

“當然找了,問我情況。”陳建才說。

金小姐告訴他:“陳先生,你別著急,按照常,這事首先就要查你,我們公司也要查,因為你是惟一的受益人。”

“是啊?怎麼查都不怕,反正我不會親手殺害自己的愛人啊!”陳建才一副漠然的樣子,似乎仍然沉浸在喪妻之痛中。他呆呆地望著金小姐,金小姐心也軟了,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陳先生,隻要不是你殺的,保險公司肯定給賠“那理賠需要什麼材料?”陳建才裝作毫不在意地問道。金小姐告訴他:“這需要公安局的證明材料,保險公司也要查,我給你在保險公司報案,你就等通知吧!”

陳建才回到家中後,一想到馬上就有150萬元的巨款將從天而降時,真是高興得無法形容。他關上了房門,一下撲到了床上,手舞足蹈,開始做他的春秋大夢了。而陳建才又怎麼會想到夢很快就要醒了。

王玉蘭在家中被殺害,警方確定是他殺。就在警方緊鑼密鼓地展開調査的時候,保險公司也展開了調查。

而陳建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逃亡的王海濤被公共汽車帶到了河北農村,他不敢出現在人多的地方,也不敢回老家,隻好跑到偏僻的鄉下,借宿在農家。王海濤努力想擺脫那可怕的一幕,可是無論如何,他都忘不了王玉蘭臨死前痛苦的掙紮。王玉蘭那痛苦猙獰的麵孔總在他的夢境裏縈繞,無法抹去。恐懼和後悔的感覺將王海濤緊緊包圍,讓他日日夜夜寢食不安。尤其是在電視中看到孫紅雷在電視連續劇《征服》中扮演的黑社會頭目劉華強最終被警方抓獲的時候,聯想到這個電視連續劇的原型就發生在自己的家鄉河北省,王海濤越來越害怕,他深知自己最終將無法逃脫法網,而自己的良心也會永遠在地獄裏受煎熬,投案自首是自己惟一的出路。

2003年9月13日,即案發後的第10天,憔悴不堪的王海濤終於來到朝陽公安分局自首。自首後,王海濤如實交代了他的犯罪過程。當日,陳建才立即被公安機關拘留。2003年10月17日,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以涉嫌殺人罪批準逮捕了陳建才。2004年2月19日,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最終以故意殺人罪、保險詐騙罪對陳建才依法提起公訴。2004年3月31日,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這起離奇的殺妻騙保案件,等待陳建才和王海濤的將是法律無情的製裁。

絕對權力

2004年3月19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對一起轟動京城、令人震驚的綁架殺人案進行了宣判,包括雇主王寶生及殺手在內的五名被告人被判處死刑、死緩、無期徒刑,其餘三名被告人被判有期徒刑。

2002年9月1日,多名歹徒帶著手銬冒充警察綁架了中國紡織科學研究院副院長李開後,用膠帶封住嘴巴、纏滿頭部,並給李開注射了大量毒品致其昏迷,後將事先準備好的兩台大力鉗綁在李開身上,拋入京密引水渠中溺死。

王寶生被判死刑後被法警帶出法不到43歲的年輕有為的廳級高幹被綁架殺害的消息,引起了北京廣大群眾和各個階層的極大關注。由於牽涉到年輕的高級領導幹部,而且作案手段又如此凶殘,頓時謠言四起。中央政法委書記羅幹、時任公安部部長賈春旺等領導對此案作出重要批示,國家公安部和北京市公安局立即組織精兵強將全力以赴展開偵查。經過66天的艱苦工作,警方在“十六大”即將召開之際抓獲了殺人凶手。令人震驚的是,出資55。2萬元雇凶殺害李開的竟然是他的好友和直接下屬、原中國紡織科學研究院化纖機械廠供應科科長王寶生,他為了保住個人的經濟利益和政治前途,與北京市盡特刹車片廠廠長蘆文林合謀,由王寶生出資55。2萬元,由蘆文林雇傭殺手將王寶生的好朋友和頂頭上司李開殺死。

驚天血案震動離層,警方出擊快速破案

2002年9月1日深夜,中國紡織科學研究院副院長兼紡織機械廠廠長被3個不明身份的男子劫持。次日,在昌平區京密引水渠發現了李幵的屍體。

案件發生後,中國紡織科學研究院向中央企業工委辦公廳提交了《關於中國紡織科學研究院副院長被劫持的緊急報告》,中央企業工委隨即將情況通報公安部和國務院辦公廳。中央政法委書記羅幹、時任公安部部長賈春旺等領導對此案作出重要批示。北京市政法委書記吉林同誌和北京市公安局主要領導親臨現場了解情況,並要求刑偵部門盡快破案。北京市刑偵總隊總隊長王軍、副總隊長張毅和大案支隊支隊長親自坐鎮現場指揮破案。刑偵總隊大案支隊會同朝陽、昌平分局成立專案組對此案進行偵査。

專案組對本案的相關情況經多次研究分析後,認為犯罪動機可能是因為矛盾衝突引發的劫持、報複殺人,但也不排除貪財性質的綁架;犯罪嫌疑人的劫持和殺人行為應是受他人指使的雇傭犯罪;結合李開胃部情況分析,從李開被劫持後到被殺害拋屍的這段時間內,應有長距離轉移等被害人與犯罪嫌疑人回旋的情節;從劫持現場看,犯罪嫌疑人熟悉現場環境、被害人活動規律,采用冒充警察的欺騙手段,是經過預謀的綁架;從拋屍現場分析,犯罪嫌疑人對拋屍的地點選擇不是隨機的,而是有一定主觀取向。從李開身上綁著的大力鉗來看,犯罪嫌疑人在作案過程中,有條件接觸使用大力鉗和鐵絲等物品。

經過對李開被劫持現場周邊的住戶、小區保安、商戶等進行走訪,專案組基本確定了3名犯罪嫌疑人的體貌特征和交通工具。

根據案情分析,專案組利用人像組合技術,對犯罪嫌疑人進行模擬畫像,下發全市,並立即在北京市電視台主辦的《法製進行時》節目公開,大麵積查找可疑人員。同時,專案組組織中國紡織科學研究院中層以上幹部召開動員會,公布案情,要求單位方麵積極提供李開生前的社會交往、與他人的矛盾糾紛等情況,尋找因果關係和作案因素。

經過全麵了解,專案組發現中國紡織科學研究院的職工武治國曾受過公安機關的處理,其弟弟武治君曾兩次被勞教和判刑,在新疆石河子勞改後釋放。專案組遂圍繞武治君展開工作,發現武治君在2002年9月1日案發前後,與一名叫胡國傑的人聯係頻繁,而這個胡國傑的照片與犯罪嫌疑人的畫像極為相近。同時,專案組在調查中發現胡國傑與另一男子聯係反常,而這名男子的相貌也與犯罪嫌疑人的畫像相似。

2002年11月6日,專案組決定對武治國、武治君和胡國傑進行正麵審查。在突審中胡國傑初步供稱:2002年8月底,武治君稱有一個追賬的活,對方給3萬元,武治君要胡國傑找兩個幫手一起“逮人”。胡國傑隨即找來了兩個幫手,3人在武治君指點下多次到李開的居住地“踩道”。2002年9月1日晚上23時許,胡國傑等3人將李開綁架後轉交給武治君後打車回家。

武治君在突審時供述說:2002年8月下旬,他的哥哥武治國要武治君找人把李開“辦了”,稱事後給錢。武治君答應後找到曾經入獄20年的董國興,他們多次在李開的居住地守候但沒有得手。後來武治君提供了手銬、汽車等工具並出資3萬元雇傭胡國傑等人將李開劫持後,在望京小區附近交給自己和董國興。由於李開吵鬧,武治君用膠帶將李開的嘴粘住後,又給李開右大腿上注射了一針海洛因,其後與董國興一起在李開背部用鐵絲綁上2台大力鉗,拋入京密引水渠內。

武治君的哥哥武治國供述說:2002年6月的一天,他的合夥人蘆文林找到自己說,蘆文林的朋友、中國紡織科學研究院機械廠供應科科長王寶生因李開準備撤換王寶生的問題,王寶生想出錢把李開“幹了”。之後,武治國找弟弟武治君把李開“做掉”,武治君答應了。武治君等人殺死李開後,武治國先後從蘆文林那裏拿了16萬元,給武治君12萬元。

根據胡國傑、武治君和武治國的供述,專案組密捕了蘆文林。2002年11月8日,公安人員在蘇州逮捕了出資55。2萬元殺害上司的王寶生。經過突審,此案大白於天下。

雇凶殺人的王寶生與廠長李開曾是至交好友

2003年1月16日,一個闥冷的三九天,北京市朝陽區延靜裏中街3號中國紡織科學研究院化纖機械廠的門前,數百名悲痛欲絕的工人長時間自發地佇立在寒風中。離別了4個月的李開隨著一曲《回家》那充滿眷戀的旋律,再一次回到他工作和戰鬥過的沃土,回到他朝夕相伴的職工身邊。在告別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站,他要看一看他為之奮鬥、為之獻身的崗位,再看一看他誌同道合、親如手足的同事。他看到了那一雙雙紅腫的淚眼,聽到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李開走了,讓這麼多人懷念,是因為他的去世震撼著人們的心靈一

在八寶山革命烈士公墓,近500名各界人士參加了李開的遺體告別儀式,這其中有他的很多同事和好友,但有一個好朋友沒有到場與李開告別,他叫王寶生,李開的直接下屬和盡人皆知的左膀右臂。此時,王寶生正在公安局的審訊室裏,講述著他與李開的恩恩怨怨,供述著他對李開由同事到朋友、由佩服到仇視,直到出資55.2萬元殺害自己曾經的好友與頂頭上司的心路曆程,然而,令人詫異的是,即使在警方拘捕了王寶生之後,熟悉王寶生的人仍然不相信他會雇凶殺人。就在不久前,當中國紡會隻科學研究院的領導在機械。中層幹部會議上宣布副院長被綁架殺害的消息時,王寶生傷心欲絕的哭聲讓在場的人記憶猶新,那種傷心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而且,王寶生人緣很好,在很多人眼裏都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甚至在他因涉嫌殺害李開被抓獲之後,在中國紡織科學研究院機械廠向警方提供的王寶生工作表現中,還提到“廠內對王寶生比較了解並與他共事多年的同誌認為:王寶生對工作認真負責,關心群眾生活,要求自己比較嚴格,有較好的群眾基礎和業務能力,在工作中雖然發一些牢騷,但都能以大局為重,按廠裏的要求完成任務”。甚至王寶生在全廠2001年度評比中,以得分最高名列全廠56名中層幹部第一名。

王寶生出生在北京的一個工人家庭,中學畢業後入伍到東海艦隊服役,在部隊期間入黨並多次立功受獎。1976年,王寶生從部隊複員後到中國紡織科學研究院下屬的機械廠當了一名電工。在工作中他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生活中樂於助人,尤其在人際交往中真誠樸實,加上多年部隊生活養成的軍人素質,使他很快在同齡人中脫穎而出。雖然他隻是一個普通電工,但卻受到全廠上下的一致讚揚,周圍人們也都願意跟他交往。由於王寶生的出色表現,1984年他被調入被很多人認為是肥缺的機械廠供應科擔任采購員,並成為聘用製幹部。

幾乎在王寶生擔任供應科采購員的同時,剛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李開調入機械廠技術科擔任助理工程師。因為供應科和技術科是緊密協作的業務單位,工作的關係使兩人開始熟悉起來,加上兩人的性格都比較直率,他們很快成為了好朋友。那時候,比李開大6歲的王寶生對機械廠的各個環節都比較熟悉,對剛剛進廠的李開也非常照顧,李開非常尊重地稱王寶生為“王哥”,而王寶生對這個年輕有為的小老弟也嗬護有加。因為李開是從河南上完大學後分配到北京工作的,在人地生疏的北京並沒有什麼親友,王寶生對李開的關心讓他感到兄長般的溫暖。工休之餘,兩個有抱負的年輕人幾乎無話不談。他們經常在一起暢談人生,談論工廠發展大計,相互鼓勵著幹好本職工作。1985年7月,年僅26歲的李開被任命為三金車間副主任。作為朋友和老大哥,王寶生雖然感到一絲落寞失意,但依然真誠地為李開的進步感到高興。那天晚上,為了慶祝李開榮升,很少喝酒的王寶生喝了很多酒。趁著酒勁兒,他摟著李開的脖子說:“老弟,你比老哥有出息,以後你當了大官可別忘了老哥啊!”而李開也非常真誠地對王寶生說:“王哥,咱們倆是好朋友,多謝你這幾年對我的幫助,我堅信你是最棒的,憑你的素質肯定會成功的,你一定會比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