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點喝多了,對桌的兩個男人,一個剛朝她伸過手來,就被她的高跟鞋踩得哇哇叫,一個被她的皮包差點打爆頭。
每年的九月,她的心情,總是特別差。
微醺著,走著、晃著,接近家門時,才發現,街燈下,有道靜靜佇立的身影。
“你又喝酒?”他蹙著好看的眉頭,讓她,有幾秒的恍惚。
“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她冷淡地問。
“你不接電話……”段馭辰艱維地回答。
“回去吧,我今天誰也不想見。”她的態度,依然冷冰。
今天,她的心情沒法好轉了。
因為,是她最愛的人的忌日。
“寧夜!”但是,他扯住她的手,他搖晃著她,“你最近怎麼了,拜托你說句話啊!”
他想聽她說話?那好!
“馭辰,我覺得很累,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
“好了!”他溫和打斷她,“你喝多了。”
她冷嘲地看著他。
算了,這不是第一次,反正真話,他從來不想聽。
她已經累了,愛一個人,疼一個人,珍惜一個人,首先要自己還有微笑的能力。
漸漸地,她已經有點懂,三年前,展岩為什麼對她假裝一下,也不再願意了。
“我父母態度不好,我又可能太著急了,沒有很正式的求婚,讓你感覺到不舒服。”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巧的首飾盒,打開,慎重要求,“寧夜,請你嫁給我。”
其實,他真的不必這樣,問題根本不在這裏!
拿戒指求婚,都是電視上演的,在W城,很少人會做這種矯情的事情。
W城的男女,通常都講好結婚以後,一起去首飾店選購鑽戒,即節約時間又不會選到自己不中意的首飾。
但是,這樣也好。
她接過鑽戒,在他一點點漾開的笑容中,套上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
果然。
她套著鬆垮的鑽戒,豎起掌來,展示給他看,“馭辰,你覺得我們適合嗎?你看,這枚戒指,根本不適合我,我戴著它,不用一分鍾,就能弄丟它!”
婚姻,是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懂得裝傻的智慧,才能經營、才能相偕到白頭,但是,她現在不行,她現在連裝一下也懶得。
所以,她怎麼可能適合結婚?
“店裏的營業員說,買大一號可以修改,買小了就不行了——”他囁嚅。
他不知道她手指的尺寸,所以隻能買稍大一號的鑽戒,可以便與修改。
隻是,為什麼這麼浪漫的事,現實中演起來,成了這樣?
她不想再說了,她懶得說,她沒力氣。
“寧夜,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戒指會修到適合你的尺寸為止。”他又用那種無辜又清澈的目光,凝視著她。
她不語。
現實是,她還有什麼不滿意?對她這麼包容的男友,她還有什麼不能點頭?
連翎翎都說,就算他當年再怎麼不在意你,現在他所做的一切,也都能彌補了。
是的啊,都彌補了。
但是,為什麼覺得心還是很空,連自己都騙不了自己?
“你先回去吧。”她可以對任何人凶巴巴,但是,對他實在冷酷不起來。
“不行,你還沒答應——”今天,他沒要到答案,不能走。
他固執起來,沒人拗得過。
於是,她懶得堅持,開大門,直接進去,果然,他尾隨其後。
入屋,他每次看到這間房子,總是會一陣恍惚。
一個單身女人,獨居住二室一廳、裝潢豪華的公寓。
裏麵,還有一台鋼琴。
一張嬰兒床。
應該,都是房東的。
沒有買房前,他一次又一次勸過她,搬過來和他一起住,但是,她的答案永遠是搖頭。
不,我不離開這裏。
總覺得,這個房子裏有個秘密,有個他無法參與的秘密。
“這裏租金多少?”他又問她。
這個問題,他也不下問了上百次。
“我自己的房子。”她回答的樣子,永遠很坦率,答案永遠很——
不真實。
她自己的房子,怎麼可能?!
這句話,不知何時,他喃語了出口。
“怎麼不可能?我被人包養了一年,結果他走的時候,給了這房子。”她說的吊兒郎當。
“你越來越愛開玩笑了。”他坐在沙發裏,溫淺對她微笑,眸底卻難掩一絲緊繃。
“馭辰,如果你哪天想聽真話,你問我任何問題,我都願意回答。”她坐在他旁邊,淡淡道。
她不想對他隱瞞,但是那段過去太痛,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再提。
“我什麼都不想聽,我愛你,自然信你,所有的流言,我都能一笑置之。”他如此表白。
她心房一突。
她不是冷血動物,但是,這幾年,她確實對他很過分。
嬌縱、自私、冷漠。
脖子上,有濡熱感,是他,環著她,細細吻上了她的脖子,安撫她。
她每每安靜的時候,眼裏就會有一股憂傷,牽扯他的心。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寧夜,嫁給我,好嗎?”他細細地吻著她的纖脖,在她耳邊,溫情喃語,“我知道,我不夠好,但是,我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