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收拾著教案。村民們陸續走出教室。樊蘇還坐在座位上認真地抄著筆記。
青青背起包，走到樊蘇身旁。
青青：“樊蘇，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樊蘇笑了笑：“我寫字慢，還沒抄完筆記。”
青青：“沒關係。我把教案借給你，下次上課再帶給我。”
樊蘇停下筆，遲疑了會兒，感激地看著青青。
青青笑：“沒關係，我有好幾本備課本，換著用。你拿去吧。”
樊蘇笑：“謝謝你……賴老師，你人真好。”
青青：“不用客氣。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你也快回家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樊蘇點點頭：“嗯。”
青青走到教室門口，又轉過身對樊蘇說：“你叫我青青吧！……你的衣服真好看！”
樊蘇靦腆地笑了，笑容溫暖。
44日內/外樊立新家
外婆在庭院裏收衣服，咳嗽厲害。青青在房裏看書，聽到咳嗽聲跑出來。
青青：“外婆！你怎麼樣？”
外婆抱著衣服，青青扶住外婆。
外婆：“沒事……沒事……我看這些衣服幹了，怕天要下雨，先收回來。”
青青：“我扶您進屋休息……這些事都讓我來吧，您回家就安心養病，好好休息，這些家務活都讓我做。您別費心了。”
外婆：“你和立新白天晚上都要上班，難得你有一天假期，休息會也是應該的。何況這些都是小事……”
青青一邊把衣服疊好抱進房間裏，一邊和外婆聊天。
青青：“我嫁給了立新，就是立新的妻子，打理這個家就是我的責任。我們年輕，雖然工作忙點，但收拾家務的力氣還是有的。相反是您，外婆，您操勞了一輩子，該休息休息了。”
青青把衣服放進衣櫃，無意間發現一個小木箱。
外婆：“我們家立新從小沒什麼福氣，沒想到竟然能娶到你，我看啊，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福分咯……”
青青打開小木箱，裏麵是一些陳舊的相片和雜物。青青興奮地抱著木箱跑出房間。
青青：“外婆！您看！”
外婆：“喲……這是……這是我啊……”
外婆拿著老照片，手裏顫抖。
外婆：“這是我20歲的時候……你，你上哪弄來的這照片啊？”
青青笑：“這是我剛剛在櫃子裏發現的大秘密！哈哈！這是立新的箱子！您看！還有鋼筆！大學錄取證書……”
外婆：“這傻小子……這支鋼筆是他上高中的時候，考試成績好，老師送給他的。家裏窮，他一直到高中才用上鋼筆……壞了也不舍得扔……”
青青拿出翠綠色的繡花荷包，上麵刺著“樊立新”。
青青：“這個呢？真漂亮啊！這是您繡給他的嗎？”
外婆臉色變得暗沉，一聲歎息。
青青：“怎麼了？外婆？不舒服嗎？我帶您去醫院！”
外婆拉住青青的手。搖搖頭。
外婆：“這個繡花荷包啊，是立新成長的一段記憶……”
45日內教室
立新站在講台上講課，孩子們認真地聽著。
46日內蘇娘梅家
樊蘇坐在窗邊，專注地刺繡。
47黃昏內夜校教室
立新站在講台上講課，下麵坐著村民們。
48黃昏內另一間夜校教室
樊蘇坐在位置上，認真地聽課做筆記。
49黃昏外走廊
立新從教室走出來，向右走。
樊蘇從隔壁教室走出來，向左走。
50夜內樊立新家
外婆和青青靜默地坐在廳堂。
青青：“後來呢？那個女孩去哪了？”
外婆：“不見了……她再也沒有回來過……”
青青：“……她叫什麼名字？”
外婆站起身，緩慢地走回自己房間。
外婆呢喃自語：“忘了，忘了……人老了……什麼都記不住咯……”
青青坐在凳子上，潸然淚下。
51夜內樊立新房間
夜深了，明月高掛。
青青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發愣，沒有一絲倦意。立新輕輕推開門。
青青：“回來了。”
立新：“還沒睡？小胖發燒了，家裏沒人，我剛帶他去醫院打針。回來晚了。”立新換下衣服，躺在青青身邊。
青青：“立新……”青青側過身，麵對著立新。
立新：“嗯？”
青青：“沒事了……”青青又轉過身，平躺著，目光凝視著天花板。
立新：“你有心事？”
青青轉過身體，麵對著立新，專注地望著他的眼睛：“你愛我嗎？”
立新捋捋青青的頭發：“你今天怎麼了？說話怪怪的。”
青青：“沒事。睡吧。”青青把台燈關上，翻過身，背對著立新。
52夜內成人教室
青青：“今天的課就上到這，下課。”
樊蘇走上講台。
樊蘇：“筆記還給你。謝謝，青青。”
青青麵帶著疲倦地笑了笑。
樊蘇：“你不開心？”
青青：“沒事……”青青接過教案，看到裏麵夾著一塊白色手絹，上麵繡著金色的太陽，栩栩如生。
青青：“這……”
樊蘇：“送給你。上次，你說我的衣服好看。”
青青：“真漂亮……太漂亮了……金色的太陽……這……這是你繡的嗎？”
樊蘇點點頭。
樊蘇：“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想到太陽。總是充滿溫暖和力量。”
青青有些感動，說不出話。
青青：“謝謝你樊蘇！你手真巧啊……”
樊蘇：“這沒什麼。每個土家族姑娘都會刺繡。我聽說你是城裏來的，別嫌棄就好。”
青青摩挲著手帕，突然想到了什麼。
青青：“你能教我嗎？教我刺繡！好嗎？”
樊蘇看著青青真誠的眼睛，點點頭。
53日內蘇娘梅家
樊蘇在廚房裏燒柴。
娘梅躺在床上，額頭直冒冷汗。
蘇娘梅：“小蘇……小蘇……不要走！不要走……老爺！”樊蘇丟下手中的活兒，跑進房間。
樊蘇：“娘！醒醒！醒醒……我在這兒。”娘梅從噩夢中驚醒。樊蘇握緊娘梅的手。
樊蘇：“娘，不怕，我在這兒。”
娘梅淚流滿麵看著樊蘇。
蘇娘梅：“我的孩子……你千萬不要再離開娘了！不要再走了，娘再受不起折騰了……”說罷抱緊樊蘇痛哭。
樊蘇：“對不起……娘……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我以後再也不離開您了！您原諒我……”
娘梅捋捋樊蘇的亂發，仔細打量著她。
蘇娘梅：“你瘦了……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娘沒用，保護不了你……眼睜睜地看著你受苦……如果當初……你爹不那麼固執，你現在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樊蘇：“好了，娘，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現在長大了，懂事了，再也不會像以前那麼任性，總是害您和爹操心，女兒不孝。”
蘇娘梅：“孩子，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兒啊？”
54日內樊立新家
青青坐在床頭，刺繡的針尖紮到手指。
青青：“啊！”立新從廳堂跑進房。青青匆忙把繡花用品收到被子底。
立新：“怎麼了？”
青青的食指溢出鮮血。
立新：“怎麼回事？怎麼出血了？你在幹啊？疼嗎？我給你拿紗布去！”
青青幸福地笑了，一把拉住立新，緊緊地抱住他。
立新愣住。
立新：“你……怎麼了？”
青青：“噓……別說話。如果時間可以就這樣停住該多好……你抱住的人是我，賴青青。我是你的妻子。這輩子隻有我們兩個人，再也不會有別人。”
立新笑：“傻丫頭。”
青青幸福地閉上眼睛。
55黃昏外秋千
樊蘇坐在秋千上，微微蕩漾。
青青：“樊蘇！對不起，我遲到了。”青青從遠處慢跑過來。
樊蘇搖搖頭，笑了笑。
樊蘇：“你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
青青：“因為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對了，今天你要教我繡什麼？”
樊蘇和青青走到一棵大樹下，兩人席地而坐。
樊蘇：“我第一次學刺繡，繡娘就告訴我，土家族的姑娘都要會繡荷包。這是土家族男女相戀的定情之物。待嫁的姑娘都會繡荷包送給自己的如意郎君。今天我教你繡荷包吧。”
青青自言自語：“繡花荷包……”
樊蘇拿出繡針，絲布，翠綠色的繡線。一針一線繡著，一言一句教著。青青專注地看著，學著。
秋風吹過，刷刷落下幾片葉子，暮色撩人。
樊蘇用牙咬斷最後一根絲線。這是與當年送給立新的一模一樣的翠綠色繡花荷包。樊蘇把荷包遞給青青，青青愣住了。她拿著這個一模一樣的荷包，手在微微顫抖。她看看荷包，看看樊蘇。
青青：“這……這上麵……是不是，還會繡上愛人的名字？”
樊蘇微笑，點點頭。
青青看著樊蘇，眼裏盛滿淚水。
青青：“那個名字……是不是……叫，樊立新……”
樊蘇驚呆了，愣愣地望著青青，花容失色。
樊蘇：“……你，認識他？”
青青淚水滑落，自嘲地笑了笑。
樊蘇追問：“你認識他？他回來了？”
青青眉頭緊鎖，搖搖頭，又哭又笑，又猛地點點頭。淚流滿麵。
青青：“回來了……他回來了，你也回來了。你們都回來了……”
樊蘇：“青青……”
青青猛然站起身，奔跑離開。
56夜內樊立新家
青青低頭吃飯，一聲不吭。
外婆：“青青，吃菜啊。”
青青走神了，沒聽到外婆的話。外婆看看立新。立新也看看外婆。
立新：“青青？青青！”
青青：“啊！”青青回過神，筷子掉下地。
外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啊？有什麼告訴外婆。”青青搖搖頭，看看立新。外婆也看著立新。立新有點茫然。
外婆：“立新欺負你了？”
青青：“沒有，外婆。可能最近太忙了，有些困。”
立新：“是不是不舒服？你最近老是心神不寧。太累的話，夜校的課我去上吧。你在家休息休息。”
外婆：“是是，讓立新去頂替你吧。你這樣從早站到晚，能不累嗎。”
青青急忙回答：“不用！……外婆，我沒事。不用去頂替我。吃飯吧。”
57夜內樊立新房間
立新躺在床頭看書。青青抱著洗幹淨的衣服走進房間。
立新放下書。
立新：“青青，你最近心裏肯定有事。要是你不願意說，我也就不問了。但是你要記住，我和外婆是你在這裏唯一的親人，我們是一家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在你身邊。”
青青把衣服放進衣櫃。又看到了那個隱藏的小木箱。青青轉過身，看著立新。
青青：“立新……你覺得，什麼是愛情最美的樣子？”
立新：“嗯……可能是遺憾吧。失去的東西也許永遠是最美的。”
青青：“那人生的真諦是什麼？”
立新想了想。
立新：“選擇吧。你選擇了什麼樣的路，就走出了什麼樣的人生。”
青青疲倦又坦然地笑了笑。
立新：“這就是你的心事？”
青青：“謝謝你，立新。回答得很好。”
立新：“別想太多了。明天我去跟校長說，這幾天夜校的課我去上，你晚上在家陪陪外婆，自己也放鬆放鬆。”
青青溫順地點點頭：“嗯……”
立新把燈關上，青青的眼角流出熱淚。
58夜外路上
胖小弟汗流浹背，焦急地跑在路上。摔了一跤，爬起來又一路狂奔。
59夜內夜校教室
樊蘇坐在座位上，一直盯著門口進出的人，等待青青出現。
60夜內辦公室
立新準備好教案，關上燈，把辦公室的門鎖上。
61夜內夜校教室
樊蘇手中拿著教青青繡的花荷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