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笑：“你今年也25了吧，老大不小了！你看隔壁屋的大明，孩子都四五歲了，他奶奶都抱曾孫子好幾年了……你年紀到了，人家姑娘條件那麼好，你總不能等別人開口吧？”
立新愣了愣，放下碗，撲哧一笑：“外婆，你想什麼呢？哈哈，我和青青是好朋友。”
外婆俏皮地撅起嘴。
外婆：“好朋友？你這傻小子啊！外婆雖然老了，眼可沒花。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姑娘對你有心啊……不然能那麼大老遠跑來這跟你吃苦？”
立新給外婆頻頻夾菜。
立新：“行了外婆。這魚肉好吃，您多吃點。”
外婆：“你可別不放心上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28日外山上
陽光充沛，樹葉綠油油，山間的泥土鬆軟濕潤。
青青站在山頂衝著上山的路大喊：“喂……你們快點啊！我到啦！”七八個孩子正歡呼雀躍地往山頂跑。
孩子們：“賴老師！等等我！賴老師……”一路咯咯大笑。
立新：“孩子們慢點啊！當心路滑！”立新跟在隊伍的最後。
青青一把拉過小女孩的手。
青青：“你看，樊老師真笨，爬得最慢！哈哈。”
小女孩靦腆地微笑，聲音稚嫩微弱：“樊老師快點，快點。”
胖小弟一蹦一跳地登上山頂。
胖小弟：“噢！我到了！立新哥我比你快！”
立新：“你們都厲害！每個都比老師棒啊！”立新最後登上山頂。
青青：“好！我宣布！春遊活動現在開始！但是大家不能亂跑，從這棵樹到那棵樹的範圍，不許打架！老師哨聲一響，要馬上回來歸隊！聽到了嗎？”
孩子們齊聲回答：“聽到了！”
青青：“好！GO！”
孩子們一陣歡呼。
立新笑：“注意安全啊！小心點！……嗬嗬。”
青青和立新找到一塊空地坐下。
立新：“你花招挺多的嘛，看把他們高興的。”
青青：“今天星期天，難得那麼好的天氣，帶孩子們出來郊遊，領略大自然的美好風光嘛！”
青青站起身，衝著山下大喊：“喂！……你們好嗎！……我愛你！……鳳凰！……哈哈！”
青青轉過身，一副認真的樣子看著立新。
青青：“我要永遠留在這兒！我喜歡這兒！”
立新站起來，笑言：“鳳凰永遠歡迎你。孩子們也永遠歡迎你。”
青青遲疑了會兒，低下頭。
青青：“那你呢？你歡迎我嗎，願意我永遠留下嗎？”
立新想起外婆的話，看著青青的眼睛，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也有些遲疑。
立新：“我……”
一聲雷響，天上大片烏雲飄過，突然下起暴雨。
立新抬頭看看天色，神情緊張起來。
立新：“遭了，要下暴雨！趕緊帶孩子們下山！”
青青不停地吹哨。
立新：“孩子們！快下山了！……小胖，快把大家叫回來！”
青青把孩子們數了一遍，人齊了，大家緊急地往山下跑。
雨越下越大，烏雲密布，山間的樹木在狂風中顫動。突然一聲轟隆的巨響，山頂上淅淅瀝瀝地滾落下石塊。
立新：“糟糕！可能是泥石流！快跑！”
快到山底，一棵大樹被雷擊斷，壓住了立新的大腿。青青往回跑，使勁拉出立新。
立新疼痛得無法動彈，呻吟著叫喊：“快帶孩子們走！快！快點！”
青青焦急地看看立新，又看看一路跑一路回頭張望的孩子們。迅速起身向前衝！對著孩子們大喊：“快跑！”
泥土鬆散如水般往下撒，立新被壓在大樹下無法脫身，天空灰暗低沉，隻剩下他一個人，萬般煎熬。突然間，他聽到遠處傳來的呼喊。
青青：“立新！堅持住！我來救你了！挺住啊！……”
青青把孩子們帶到安全的地方，又急速衝回山中。青青跑到立新身旁，使盡渾身的力氣，卻怎麼也搬不動大樹。
立新：“這裏危險！你快回去！通知村裏的人來救我！你不能待在這兒！快走！”
青青：“你不要說話！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我已經讓小胖去通知村長了，他們馬上會來！”
泥土繼續往下滑，暴雨不止。
29日內立新病房
立新躺在病床上，緩慢睜開眼睛。孩子們圍在病床旁。立新從左到右環視一周。
青青穿著病服站在床頭。她俯下身。
青青：“立新，你醒了。”
立新看著青青潔白的臉頰，安詳地笑了笑。
李大嬸匆忙跑進病房。打破了這般溫馨的寧靜。
李大嬸：“立新啊！不好了！你外婆她昏倒了！”
立新焦急地坐起來。
立新：“外婆現在在哪？”
李大嬸：“剛剛送進來！醫生還在搶救！你說這是怎麼了！你剛剛遇到天災，大娘又出了這事兒！”
立新拔掉針管，掀開被子，衝出病房。青青和李大嬸也隨即跟著跑出去。
30日內手術室門口
手術室門上仍然亮著紅燈。立新埋著頭，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青青坐在立新身旁，看看立新，又看看手術室。李大嬸在門口走來走去。
李大嬸：“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啊！”
立新：“李大嬸，我外婆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暈倒？”
李大嬸：“立新啊，大嬸不瞞你了。你外婆癆病多年，你也不是不知道。就在你回來前幾天，她又暈倒過一次，你大叔送她到醫院，醫生說大娘……癌症晚期了……”
立新眼睛頓時刹紅，自言自語：“她從來沒有告訴我……我要帶她去檢查，她不讓。她從來沒有告訴我……”
李大嬸啼哭：“這可憐的婆孫喲！你外婆一心指望你有出息，現在出人頭地了，她又……大娘是不願讓你擔心啊，她老是說，‘隻要立新好，立新好什麼都值了，這把老骨頭算什麼’。你外婆為了你，這些年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啊！”
立新埋頭抽泣。
綠燈亮了，手術室門口打開，醫生走出來。
青青拍拍立新：“立新！”
立新抬起頭，站起身，衝上前。
立新：“醫生！我是病人的孫子……”
醫生：“這次是脫險了。但是病人的情況已經到了晚期，藥物和治療已經無法控製癌細胞的擴散，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立新晃了晃，青青扶住立新。
立新：“還有多久時間？”
醫生：“如果不出現惡化，大概兩三個月。”
李大嬸：“老天爺啊！你是瞎了眼啊！蒼天無眼啊……”
護士把外婆從手術室推出來。立新扒在推車旁，一直輕聲呼喊。
31夜內外婆病房
青青小心地推開門，端了一杯熱水。立新守護在外婆病床前。
青青：“喝點水吧。你自己身體也要注意。我來陪著外婆，她醒了我馬上告訴你，你回去休息會兒。”
立新目不轉睛地看著外婆，搖搖頭。
立新自言自語：“外婆真的老了。小時候，她還背著我下地幹活，我記得她的頭發特別烏黑，脊梁特別挺拔……”
外婆安詳地沉睡著，臉上深陷的皺紋，雪白的銀絲，矮小的身軀，統統顯得格外刺痛人心。
立新：“我從小沒有見過父母，外婆一手把我養大。她說，做人要堅強，要有出息，要做有用的人。省吃儉用，連看病的錢都不舍得花，就是為了供我順利讀完大學。每次……她讓人代寫信給我，都是報喜不報憂……她怕我擔心，怕我分心……什麼艱辛的事都是外婆扛，我真沒用……”
立新揉揉眼睛，哽咽得無法開口。青青眼淚直流，撫摸著立新的背。
外婆醒了，吃力地睜開眼睛。
立新：“外婆！外婆……你怎麼樣？”
外婆緩緩舉起手，撫摸著立新的臉，看看青青。
外婆：“孩子……你長大了……”
立新終於淚如雨下。
外婆：“別哭，做人要堅強……生老病死是常事，外婆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事情都看淡了……隻要你好好做人，成家立業，將來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外婆就再沒什麼遺憾了……”
立新：“外婆……”
外婆把手伸向青青，青青緊緊握住外婆的手。
外婆：“這手真細……外婆年輕的時候也這樣，現在老了……”
青青：“沒事兒的外婆！我們把你送到城裏的醫院，我帶你去北京治療！城裏醫學技術發達，您會好起來的！”
外婆笑：“好孩子……立新能認識你這樣的姑娘，外婆打心裏高興啊……立新從小命苦，但是他很努力，他是個上進的人。外婆看得出，你喜歡我們立新，是這孩子笨，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外婆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你們成家，我相信你們會有一個很好的將來……”
外婆看著立新，語重心長：“立新，外婆知道你在想什麼……那麼多年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管是對還是錯，畢竟都隻是你人生的一段經曆……活著，就要向前看，做人，是要往前走的……你能答應外婆最後的請求嗎？”
立新泣不成聲，重重地點了點頭：“答應。我答應你，外婆。”
外婆欣慰地笑了，眼角緩緩流下淚水。
32夜外小山坡
立新從醫院出來，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到小山坡上。他站在大榕樹下，仰望著這棵樹。回想起七年前的時光。
【閃回】樊蘇從立新身後躥出來，拍拍立新的肩。
樊蘇：“嘿！樊立新！我在這兒！”樊蘇一陣咯咯大笑。
立新回過頭，身後空無一人，隻有漆黑寂靜的夜。
【閃回】33夜內樊蘇閨房
樊蘇：“哥！你幹什麼！”
樊海轉過身，驚慌失措，樊蘇櫃子裏的衣服嘩啦啦掉下地。樊蘇衝上前。
樊蘇：“你在偷東西？連我的東西你都要偷！沒藥救了！我去告訴爹！”
樊海一把拉住樊蘇，凶神惡煞。
樊海：“你敢！你個死丫頭！我隻不過是借來周轉！你敢告訴爹，我就去告你私通！”
樊蘇：“你嘴巴放幹淨點！說誰呢！”
樊海：“哼！別以為爹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和那窮書生每天見麵，兩個人眉來眼去的！還整天打情罵俏！你要臉嗎？！”
樊蘇：“把你的狗嘴閉起來！你才不要臉！我是喜歡他怎麼了！人家有名有姓！窮怎麼了？他讀書比你好！人品比你好！你有資格說別人嗎？你這個賭鬼！小偷！流氓！”
樊海大怒：“死丫頭！你活得不耐煩了！”
兩人動手打起來，樊老爺和太太聽到動靜跑進樊蘇房間。
樊老爺：“住手！”
樊蘇樊海停下，回頭看到老爺。
兩人：“爹……”
樊老爺：“這像什麼話！你們兄妹倆在這打架？”
蘇娘梅：“幹什麼啊你們……小海，你怎麼能動手打妹妹呢？”
樊蘇：“爹！他偷我東西！”
樊海氣急敗壞：“你！”
樊老爺：“什麼？偷東西？你說！怎麼回事！”樊老爺拄著拐杖，走近樊海，一臉壓抑的怒氣。
樊海：“爹，我沒有偷東西……我隻是想借來周轉一下，誰知道她大半夜不回家，我看沒人，就先自己拿了唄……”
樊蘇：“分明就是偷！還動手打我！”
樊老爺：“你這個敗家子啊！又賭錢輸了？！你！你……你想氣死我是嗎？”說罷樊老爺舉起手中的拐杖向樊海揮去。
樊海：“爹！她天天和男人去私會！還偷偷跑去學堂！”
樊老爺：“什麼？……”樊老爺高舉在空中的拐杖緩慢地收了回來，目光狠狠地落到樊蘇臉上。
蘇娘梅：“小蘇，你哥說的是不是真的？”
樊蘇：“娘！我說了我要去上學，誰讓你們不讓我去……”樊蘇看著樊老爺的目光，有些膽怯了。
樊海：“還不止呢！她現在還和一個窮小子在一起！我看啊，八成已經私訂終身了！”
蘇娘梅：“啊……女兒啊，怎麼那麼大的事你都不告訴爹娘啊！”
樊海：“娘，她怎麼敢告訴你們。那個男人叫樊立新！誰不知道咱土家族的規矩，同姓男女怎麼能結婚！我看她是故意的！你們不讓她上學她就偷偷跑去，明知道同姓婚姻要被人笑話，她偏偏就要和那窮小子好！……”
樊老爺終於爆發了，大聲地吼：“夠了！……造孽啊！沒一個有出息的！娘梅！從現在開始，把她鎖在屋裏！二十四小時派人看守！過兩天就去找戶人家，把她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