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海趴在桌上熟睡。
老師：“樊海……樊海！”
樊海打著呼聲。大夥扭頭看著他。樊立新稚氣文靜的臉低垂著，專注地看著課本寫著筆記。
樊蘇從窗外悄悄探出腦袋，新奇的張望著教室裏的一切。目光隨即移落到立新臉上，眼神裏散發出少女懵懂的深情。
樊海朋友小聲嘀咕：“嘿！大海！叫你呢！”
樊海睡眼惺忪地醒來。
樊海：“幹嗎呢！”
朋友：“老師叫你呢！”樊海有些慌亂失措地站起來。
樊蘇在窗外一臉不屑。
老師：“你說說，剛才我們朗讀的這篇課文，表達了作者怎樣的感情？”
樊海撓頭左顧右盼……
老師搖頭歎氣：“坐下。樊立新，你來回答。”
立新站起來：“《荷塘月色》以準確貼切的語言，抒發出作者因置身於良辰美景而生出的‘淡淡的喜悅’以及社會帶來的又終究難以排遣的‘淡淡的哀愁’……”
樊蘇臉頰綻開紅暈，笑麵如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一聲。
老師：“誰在窗外？”
教室裏一陣小小騷動，立新放下課本望向窗外，兩人瞬間四目相接。樊蘇害羞地扭頭就跑。立新一直望向樊蘇離去的背影，有些遲疑了。
樊海嘀咕：“這死丫頭。”
【閃回】17夜內小黑屋
偏僻的小黑屋裏煙霧繚繞，樊海和幾個賭徒窩在昏暗的房間裏，破舊的桌上散亂堆著撲克牌。
樊海一手用力地把牌甩在桌上。
樊海：“媽的！再來！老子還真不信這個邪！”
樊海朋友：“大海，都輸光了，別賭了。走走，跟我回去吧。”
樊海推開朋友：“你別跟個婆娘似的！我爹是誰！我們樊家有的是錢，會在乎這點小錢嗎？走走走，你邊兒去！別煩老子！”
莊家：“樊少爺，咱這可是小本生意，恕不賒賬。廟小佛身大，您這帶來的錢都輸光了，我們可招呼不起您啊……”
樊海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玉佩，擺在桌上。
樊海：“這是我娘給我的傳家之寶！買下你的賭莊都夠！”莊家拿起玉佩，仔細打量。隨即對手下使了個眼色。手下遞給樊海一盤籌碼。
莊家奸笑：“樊少爺，您看您何必那麼客氣啊……隻要您想玩，我們哪敢怠慢啊！您看看，這些夠嗎？”
樊海煩躁地攏起桌上的牌：“少廢話！老子這把要翻身了！別妨礙老子發財！”
莊家：“好好……不妨礙，不妨礙……您繼續，您玩好！”
【閃回】18夜內樊蘇閨房
月光如水撒進樊蘇的閨房，女孩正端坐在窗前刺繡，清風撩起她的發絲，麵容安寧，時不時還會傻笑。窗外的月亮格外圓潤，沒人知道女兒家的心事，除了他。
【閃回】19夜內樊立新家
窄小貧寒的房間，立新躺在床上，床頭燈下捧著書，卻也翻來覆去，無心看書。立新平躺在床上，愣愣地望著天花板，腦子裏一遍遍浮現窗外女孩的身影。索性把燈一關，將被子蒙頭蓋上。
【閃回】20日外樊立新家門口
天剛蒙蒙亮，外婆在門口喂雞，立新挑水從外麵回來。立新把水倒到水缸裏，把水桶放好。
立新：“外婆，我去上學了。”
外婆：“哎好，放學了早點回來，外婆今天給你做好吃的！”
立新：“知道了！再見，外婆！”
外婆：“認真聽課啊！”
【閃回】21日外小路
立新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沿著小路走。
大媽：“立新啊，上學呢，那麼早啊。”
立新：“大娘早啊！”
胖小弟：“立新哥哥！”
立新：“胖小弟，你起那麼早幹嗎呢？”
胖小弟揮動了下手中的鋤頭：“我今天跟我爹下地幹活！”
立新：“喲，那麼能幹啊！……大叔早啊！”
大叔：“趕早呢！上學去呢？”
立新：“對啊大叔。”
胖小弟：“爹我也要去學堂！”
大叔：“等你長大了，爹也送你去學堂！”
胖小弟：“噢！去學堂咯去學堂咯！……”小弟歡呼雀躍。
立新捏捏胖小弟的臉，笑：“好好幹活啊！……大叔我走了！”
大叔：“哎！路上小心啊！”
立新奔跑前去，揮著手：“再見大叔！”
立新哼著歌，轉過小路的彎，突然停住了。
穿著桃紅色的短衣大袖開衫，紮著兩條厚實的辮子，笑麵如花的一個女孩，樊蘇，赫然站在立新麵前。
立新愣在原地。
樊蘇跑到立新跟前，一把將翠綠色的繡花荷包塞到立新手裏。她看看立新，立新的目光緊張得四處亂竄。樊蘇害羞地低下頭，從立新身旁跑走。
立新轉過身，朝著樊蘇的背影喊：“哎！哎……”
樊蘇又一次留給立新一個豆蔻年華天鵝般的背影。
【閃回】22日內學堂
學堂裏書聲琅琅。立新卻心不在焉，時不時偷偷低下頭，拿出嶄新的繡花荷包，上麵分明刺著“樊立新”三個字。
立新摸到荷包裏裝著紙條，打開一看是一張圖畫：一個落山的太陽，一棵碩大的榕樹，一個弧形的小山坡，坐著一個紮著兩條粗辮子的女孩。落款處用歪斜的字體寫著“等。樊蘇留。”
立新把荷包悄悄收進口袋，神色有難掩的暗自興奮。
【閃回】23黃昏外小山坡
立新沒有回家。背著書包就來了小山坡。山坡上空無一人，寂靜無聲。立新懷疑自己誤解了圖畫，找錯了地方。他環顧四周，仰望著這棵蒼天大榕樹。
樊蘇從立新身後躥出來，像一隻兔子。
樊蘇：“嘿！樊立新！我在這兒！”樊蘇拍了拍立新的肩。
立新轉過身，撓撓頭，傻笑。樊蘇也咯咯地大笑起來。
樊蘇：“你真可愛！”
立新不好意思地低低頭。
立新：“你好……你是，樊蘇？”
樊蘇：“嗯！我是樊蘇！……那個……繡花荷包好看嗎？”
立新：“嗯，好看。”立新靦腆地傻笑。
樊蘇：“那……喜歡嗎？”樊蘇的眼裏流光溢彩。
立新：“嗯，喜歡！”立新點點頭。
樊蘇害羞地低下頭，笑麵如花。
夕陽餘暉穿透大榕樹的枝葉，星星閃閃的光暈灑滿小山坡。兩人並排坐在山坡上，指劃著遠處的田園風光。
黃昏已逝，不知什麼時候，樊蘇把頭悄悄靠向立新的肩，立新身上的白襯衫，樊蘇穿著的短衣大袖，在餘暉中散發出青春的香氣。正值花樣年華的美好少年，這是兩個人的背影。
24夜內樊立新家
立新坐在床上，手裏摩挲著陳舊的繡花荷包。頭發上的雨水滴落在荷包上，浸濕了上麵的繡字。
外婆敲門。
外婆：“立新啊，快出來！外麵有人找你。”
立新這才從記憶中醒過來。
立新：“這就來。”立新把繡花荷包放在枕頭下，拿起毛巾擦了擦頭發，推開房門。
一條純藍色牛仔褲，素色白T恤，紮著清爽的馬尾辮，背著巨大的登山包。她是立新大學同班同學，賴青青。一看便知是連夜趕路，風塵仆仆。即便臉上有些塵土，笑起來依舊燦爛逼人。
青青笑：“樊立新！”
立新吃驚地愣在原地。
青青：“怎麼？不認識我了？”趕忙擦擦臉，“我是賴青青啊！”
立新真是又驚又喜。
立新：“哈哈，你怎麼來了？來旅遊嗎？”
青青：“不！我來工作呢！”
外婆一眼便看穿女孩家的這點心事，趕忙倒水招呼。
外婆：“坐坐，站著幹嗎呢！快坐姑娘，來，喝水。”
立新：“噢，看把我嚇的，都忘了請你坐了。快坐快坐，看你的樣子，累壞了吧。”
青青接過茶杯，衝著外婆甜美地笑了笑。
青青：“謝謝外婆。”
立新：“你剛說來這幹嗎了？工作？什麼工作啊？”
青青喝下一大口水。
青青：“去光明小學教書啊！我剛剛已經去報到了！明天就能上班！”
立新：“光明小學？你……你要到這工作？”
青青：“當然啊！就你能在這當老師啊！我專業可不比你差！”
立新笑：“哈哈，真的假的啊……你不是開玩笑吧。”
外婆喜笑顏開：“你們聊，慢慢聊，我洗衣服去。立新啊，招呼人家！”
青青：“好的外婆，您忙您的，不用客氣。”
外婆：“好好好……”
外婆坐在庭院裏洗衣服，目光一直望向廳裏，看著兩人談笑風生，外婆心裏暗自直樂。
隻是外婆這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咳得厲害。
25日內教師宿舍
立新幫青青把行李搬到教師宿舍裏。簡陋的平房，還是學校特地照顧城裏來的老師特殊安排的獨立房間。
青青：“這個放這。那個我自己來吧……”
立新：“你帶的東西還真不少啊……跟搬家沒什麼區別嘛。”
青青：“嘿，那是！我來安家的，又不是來旅行。東西當然得帶齊。”
立新拍拍手上的灰塵。
立新：“我看啊，這房間太小，設施也不全，估計你扛不了幾天。”
青青：“我會在這長住，你別指望看笑話，既然選擇了支教，我一定能堅持下去。”青青走近立新，嚴肅的樣子。
立新笑：“行吧，沒事。你有這份心啊，孩子們都會感謝你的，要是扛不住就說。哎，你爸不是給你在北京找了份條件不錯的工作嗎？”
青青有些生氣：“難道你看不出……”
門外小劉敲門，打斷了青青的話。
小劉：“賴老師，校長找你。”青青定了會，看看立新，又看看小劉，話到嘴邊又收回去了。
青青：“……好，謝謝。我馬上去。”
立新：“行吧，趕緊去吧。我在這兒給你收拾收拾。”
青青：“嗯……我一會就回來。”
說罷青青轉身快步走出門。
26日內校長辦公室
青青敲門進入。
青青：“校長，您找我？”
馮校長：“青青啊，坐……東西收拾完了嗎？”
青青：“差不多了，立新正在幫忙呢。”
馮校長：“好好……咱村條件艱苦，這是教工宿舍最好的房了，你一個城裏來的大學生，住慣了城市裏的大房子，到咱這來吃苦，委屈你了啊。”
青青：“校長您千萬別這麼說！有地方住就很不錯了，說起來我還真不好意思，要麻煩學校給我那麼特殊的待遇……”
校長笑，頻頻點頭。
馮校長：“對了，這次找你來，是想跟你商量個事兒。學校打算開一個成人夜校班，現在啊，什麼都講究科技，沒文化就很難脫貧致富，村裏的不少上進村民都很希望接受教育，學校幾個領導開會決定試開一個班，我們想挑選幾個有學識的老師去講課。你看……你願意去嗎？”
青青高興：“當然啊校長！沒問題！”
馮校長笑：“你先別答應太早。我們村裏的教育經費有限，這個成人夜校班的教學是一份誌願工作，我們是不發工資的，隻是利用老師的業餘時間給村民們講點知識。你白天上課，晚上能忙得過來嗎？”
青青笑：“沒事校長。我忙得過來，算我一份吧。不用工資，我去。”
校長站起身，與青青握手。
馮校長：“青青啊，我代表村裏的老百姓感謝你啊！”
青青笑：“應該的。”
27夜內/外樊立新家
外婆在廚房燒柴，咳嗽厲害，攤開手掌，瀝瀝有些血跡。立新從門外回來。
立新：“外婆！我回來了！”
外婆趕忙擦幹淨手，捋捋頭發。
外婆：“哎，回來啦！洗洗手，馬上就能開飯了。”
立新到房間裏放下包，又走到廳堂喝口水。外婆從廚房端出菜來。立新趕忙放下杯子：“我來，外婆！”
外婆：“不用不用，你坐著。”
立新從廚房端出菜：“喲，今天殺雞啦！”
外婆笑：“還有魚呢！”
兩人坐在飯桌上吃飯。
外婆：“立新啊，青青今天去上班了嗎？”
立新：“嗯，去了。”
外婆：“青青這姑娘長得真秀氣！漂亮！心地還好，你看人家一城裏的小姑娘，放下優越的條件，不遠萬裏地進村教書，多難得的一孩子啊……”
立新：“嗯，她人挺好的。開朗。”立新捧著碗，口中嚼著飯菜，餓壞的樣子。像個大孩子，邊吃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