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住他說:如果是那樣,我對你的恨就是我活下去的動力。
那時候沒有人知道我們的愛情會是這樣的結局。我沒有像設想的那麼難過、那麼恨他,是因為我經曆過他的“死亡”,所以認為隻要他還好好的活著我就心滿意足了嗎?
我失去了他,我沒有去死,我依然愛他。
第二天去看韓薇。她的胳膊腿都被調在半空中,裹的像個木乃伊。關冬在一旁剝香蕉,一口一口喂到韓薇嘴裏,我暗笑,終於柳暗花明,韓薇這一摔好歹也算值了。
韓薇見了我眉一橫:你還好意思來見我?
我詫異: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
韓薇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指著額頭說:看,本來這裏沒有傷口,是被你的佛身無影腳踢的。
我轉頭看關冬,肯定是這小子告訴韓薇的,韓薇獰笑:你可得負責啊!我都破相了!
我剝了個橘子,塞進韓薇嘴裏:負責,當然負責,不過做了我的人就不可以出去拈花惹草了,更不可以背著我在外麵搞貓膩。
韓薇斜眼睛偷偷瞄了關冬一眼,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笑。
打電話向陸淩彙報,陸淩壞笑:又可以敲詐一筆了。轉又一問:昨天你怎麼刺激霍小末了,本來挺開朗的人,搞得跟鋸了嘴兒的葫蘆似的。
我跟著打哈哈:不知道,估計大姨媽來了。
韓薇給很多人打電話,說:姐姐我今天禍害醫院來了,你們要不要來跟著看熱鬧啊!
小小的病房擠了一群人,關冬出去買東西回來看到這群人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關冬把買回來的花送給韓薇,眾人起哄,韓薇即害羞又得意,獻寶似的介紹給大家,不知誰問了一句:你不是一直想找個有錢人嗎?這個關冬合你意了?
韓薇笑說:他啊!能湊合吃口飯就不錯了-----我現在隻找自己中意的人,有沒有錢是其次。
一票人多是感歎。關冬似有似無的笑,表情甚是玩味。
靜安到來的時候大家已經散了,她拎著一兜子零食扔到韓薇床上說:夠你養肥膘的了!
至此,韓薇每天悠哉悠哉的躺著,看雜誌吃零食,跟那條高高吊起的腿不是她的一樣。
外麵熱得厲害,有40多度,烤得人虛火上浮,一陣勝似一陣的煩躁。
看完韓薇實在無處可去,隻好回家,上網。我的網名叫蠟筆嘟嘟,個性簽名上寫著“不色不舒服斯基”,取意5歲小色狼蠟筆小新的不色毋寧死精神。當初紀風還問我野原新之助為什麼叫蠟筆小新,我說蠟筆就是色棍的意思啊!他當場暈倒。
qq一陣猛響,大學時的同學說:秦悅,我要結婚啦!
我也一陣欣喜:什麼時候?
就在下個月,照片都照好了。
我說:采訪一下,你現在什麼心情?
又驚又喜又怕!
怕什麼?
一紙婚書,我這輩子可就徹底交待了。
傻丫頭,你應該說一紙婚書你這輩子就有人養、有著落了。
也對----隻可惜我遠在杭州,要是你能來就好了!我肯定把捧花扔給你。
此言差異,你應該扔給我一個好男人,我立馬和他進禮堂。
你若肯接受,我這裏有的是好男人。
我淡笑不語。她和我一樣,與老公走了七年,風風雨雨,患難與共,感情越來越深厚堅實,如今終於修成正果。
紀風也曾向我求婚,並不正式,他下班回家,我蹲在陽台用電磁爐給他煲湯,他抱住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仿佛工作和隨之而來的壓力是洪水猛獸,他逃到我身邊便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一般。我說:餓不餓?再等一會就可以吃飯了!你先去洗一洗!
他抽掉領帶去洗手間洗手洗臉,又用涼水把頭發也衝了,我怕他著涼,忙拿毛巾幫他擦頭發,老實說,那動作並不溫柔,直把他的頭發擦得像刺蝟一樣才罷休,他把頭埋在我的肩膀上,低聲說:寶寶,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以為他開玩笑,掰著手指頭張牙舞爪地數落:鮮花呢?戒指呢?單膝下跪呢?
他拉著長長的鼻音向我撒嬌:寶寶----我是說真的,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的心忽然一軟,柔情仿佛平靜湖麵上的波波水紋會蕩漾出來。我抱著他,輕聲說:好!
後來,這件事情因為紀風的忽然出差不了了之了。
公司忽然要他代表總公司去成都分公司作培訓,他欣喜若狂說這是對他能力的肯定,我也高興地做了一大桌菜肴慶祝,他匆匆的收拾了行李去成都。
成都的天氣悶熱,食物大多辛辣,紀風剛去便水土不服上吐下瀉,他怕我擔心,隻說休息幾天就沒事了,直到半個月後他回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才在我的逼問下承認自己進了醫院。
我撫摸著他的臉,心疼到了極點,他卻雲淡風清地哄我:男人嘛,要對自己狠一點!
我負氣地打他,他也不閃躲,手機忽然響起,他拿過來,神色複雜,那是一串成都的號碼,紀風拿著手機去洗手間接!
是那次出差讓他有了新的愛情吧?因為生病淒慘無比,我又不在身邊,才會讓脆弱的他尋求其他的安慰?那號碼隔三差五便會打過來,紀風變得閃爍其詞,時常久久地盯著我看,目光卻日漸冷淡下來。
同學又給我說了一堆人名,某某某十一結婚,某某某五一結婚,某某某去年結婚,某某某明年年初結婚,數一數,20幾號人,我不禁有種迫在眉睫的緊迫感。那是一種很尷尬的無奈,因為我無人問津,並且即將人老珠黃,所以才會著急,才會想法設法要把自己推銷出去。像陸淩,像靜安,有男人滋潤,有男人嗬護,即便不結婚,所有人也都知道她們不是剩女,她們隻是活得瀟灑!
我突然想起馬寧向陸淩求婚的小片斷來。當時陸淩在我家搓麻,馬寧吞吞吐吐的,一副有話說不出來的模樣,陸淩一推牌說:糊了。一邊轉身說:你有話就說,別膩膩歪歪的。
咱們回家說。
你沒看我忙著呢嗎?要說現在說。陸淩有些火了。
馬寧撲騰單腿下跪,舉著個戒指傻乎乎的說:親愛的,嫁給我吧!
我、韓薇、靜安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一場浪漫的求婚在麻將桌旁邊進行。
陸淩漫不經心的說:好啊!馬寧激動地一塌糊塗,剛要抱住陸淩,陸淩卻補充了一句:婚期定在十年以後,你別煩我了-----來來來,咱們繼續玩。
馬寧委屈的就差哭出來了。事後我問陸淩,陸淩說:他那麼大個男人跪在我麵前,不感動是假的,可我不能答應他。
為什麼?
我怕他是一時糊塗,你知道男人有的時候是缺乏深思熟慮的,他根本不清楚結婚後所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而且我怕嫁給他以後他就不像現在這樣對我好了。
靜安笑:婚姻隻不過是寫在表麵上的忠誠,如果兩個人是真的相愛,並且能夠忠誠,又何必在意那一紙婚書呢?有時候婚書隻是累贅。
韓薇反駁:難道戀愛不是為了結婚嗎?
靜安道:你是哪個年代的人,如果隻是為了結婚直接相親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患得患失愛這麼一回?戀愛就是戀愛,不為金錢,不為飯票,不為結婚,單單純純就是戀愛。至於最後能不能走到婚姻是另外一回事,有多少人最終嫁給了自己愛的人?即便真的有幸能夠走到婚姻,愛情也隻會被柴米油鹽操磨的變質了。
韓薇頭一揚:也許我是老土落時的,可我就是想老老實實的找一個人把自己嫁掉,當然這個人最好有錢―――――
陸淩立刻接茬:最好還要對你從一而終,每天給你錢幫你養膘――你做什麼春秋大夢呢?麵對現實吧!
如今韓薇真的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不管他是不是符合要求,總之,愛了。
似乎就差我了!
韓薇住了十天院,終於在醫生的首肯下搬回家。關冬忙前忙後,像小蜜蜂一樣勤勞,收拾完畢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匆匆的趕回去上班。韓薇在床上躺著,眼巴巴的看著家門,神態一度恍惚,我暗笑,邊幫她收拾隨身衣物,一大堆小卡片從包包裏掉出來,是送花時花束上的卡片,共十張,每張上都寫著亂七八糟的字符,我問韓薇:這是什麼,沒用就扔掉了。
韓薇忙搶回去,別看她受了傷手腳不利落,搶起東西來倒是很麻利。她說:這是關冬送的。
他送你這些鬼畫符做什麼?
你說話真難聽。韓薇皺皺眉頭說:過來,姐姐給你上一課。她逐一拿起卡片向我解釋:日語:愛してる;韓語:???;法國:jet&39;aime;德國:ichliebedich;意大利語:tiamog;愛爾蘭:taimi&39;ngraleat;西班牙:teamo;冰島:e&39;gelskatig;夏威夷:alohawauiaoi;希臘:s&39;agapo。這是這幾天他用各國語言對我說的“我愛你”。
我看著這些卡片,問:怎麼不用中國話說?
韓薇的臉上立馬浮現幸福的笑容:他說以後每天都會用中國話來對我說的。
陸淩一直在客廳忙碌,這會兒也來到韓薇的臥室,她拿起這些小卡片端詳,末了歎口氣:到底是熱戀,每天還有心情搞這些小把戲,馬寧現在幹脆把這些都省略了,就差把我生日也忽略不計了。
韓薇一聽更是得意,笑說:男人不調教還真是不行啊!
陸淩突然來了勁頭,直接打電話過去硬逼著馬寧用十個國家的語言說“我愛你”。
馬寧正在開會,隻說了一句“我忙著呢?別鬧了啊,回去給你做好吃的”。一點都不浪漫。陸淩麵子上掛不住,就揚言:非要好好治理這個愣頭青不可!
晚上,關冬準時報道,見我們在沒好意思直說,便給韓薇發了一條短信,韓薇傻不啦嘰大聲嚷嚷:我就在你麵前,你發什麼短信啊?並當著大家的麵看信息,上麵寫著:我愛你!
我和陸淩在韓薇身後長長的“噢”了一聲。關冬自顧自的剝橘子,一瓣一瓣放在韓薇麵前,倒是韓薇不好意思的推我們。
陸淩說:真熱啊,真熱。你們倆中間全是電流,熱死了。
我說:燈泡好,燈泡妙,照的情侶哇哇叫!
關冬樂嗬嗬的拉著韓薇的手,一副甜蜜幸福的模樣。果真什麼人什麼命,邋遢懶惰怪異如韓薇,也會被人視若珍寶,可見這姻緣是上天賜與的,過去沒來隻是時候未到。
第二天一早,關冬過來送早點,是熱騰騰的小籠包和豆腐腦,韓薇揉著眼睛醒來,看見吃的直接從被窩裏爬出來,臉也不洗,拖著石膏撲上去,端起豆腐腦就喝,我在客廳慢條斯理的堵住耳朵,果然,臥室裏傳來韓薇殺豬般的叫聲,她忙不迭的喊:燙死我了,燙死我了。
關冬忙給她端涼水。我晃晃悠悠的顛到臥室門口,看著關冬手忙腳亂的伺候韓薇,心裏不免一陣同情。
韓薇擺弄著關冬的手指頭: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不許勾搭其他女員工,沒事少出去遛達,老老實實的坐在辦公室裏,知道了嗎?
關冬美滋滋的應允,邊在韓薇額頭上親了一下,急匆匆的離去。
陸淩坐在電腦前沉思,難得她能如此深沉,我和韓薇好奇的繞過去,偷偷看屏幕,上麵是一封郵件。
親愛的:
我舉不出例子,因為我對你的愛已經深入生活、生命的每個細節了。
我想每天擁你入眠,隻要想著明天早晨睜開眼就能看見你,便可以做個好夢,並開心愉悅的醒來,給你熱一杯溫溫的牛奶;我想每天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因為我看不夠你狼吞虎咽的貪吃模樣;我不希望你受一點苦,舍不得你受一點委屈,所以再苦再累我也要認真工作賺很多很多的錢,讓你過幸福快樂優越的日子;無論你怎樣搗亂、氣我,我都覺得開心,因為你還在我身邊;每天上班前我都會給你晾一杯溫開水,因為我知道你下班回來會覺得口幹舌燥;還記得上學的時候你晚上做惡夢了、想去廁所了都會害怕,都會給我打電話,所以現在每天晚上我都把你抱的緊緊地,如果你做惡夢了,我可以給你安全感,如果你要起夜,掙開我的懷抱時我也會醒來,可以陪著你一起去-------
生活的細枝末節是不是太瑣碎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樣愛你的,我隻知道我真的非常愛你。
馬寧
韓薇壓在陸淩身上,歎道:你總是這樣另人羨慕。
陸淩捂住鼻子:你身上味道很恐怖!
沒辦法,我的胳膊和腿上都有石膏,不能洗澡。
你們家那口子也不嫌棄?秦悅,我們幫她擦一擦吧!說著,陸淩開始扒韓薇的衣服,我去拿毛巾和澡巾,兩個人用力蹂躪韓薇的皮膚,大大的灰卷掉在地上,陸淩說:你看你都髒成什麼樣了?真惡心。
我笑:洗一次澡能瘦五斤。
小心避開石膏,衝水,韓薇舒舒服服的穿上衣服,歎道:這皮膚接觸衣物的感覺很真實啊!
我和陸淩累得趴在床上,我舉著酸軟的手臂說:給你搓澡跟幹活似的,累死了。
陸淩很開心地笑,笑著笑著又歎氣:你們說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勾搭人啊!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很放蕩的女人。
我搖搖手指頭說:此言詫異。25歲之前的女人分三種,第一種是真的很單純很幹淨,就像韓薇;第二種外表聖潔實際上放蕩不堪,我們身邊暫時還沒有這樣的人;第三種是外表看起來很不拘小節、很容易上手,實際上卻很有分寸很懂得保護自己,像你;其實你這種性格的人才有資格出來混、出來玩,因為你隻是逢場作戲,不會真的把自己賠進去。
門鈴響起,陸淩看看表,已經12點多了,她笑道:這小兔崽子還挺準時的。說著去開門,隻聽“嗷”了一聲,我忙衝出去,看見陸淩手裏抱著一隻小貓,左一句可愛右一句好玩的衝進臥室,關冬樂嗬嗬的跟在後麵。韓薇接過貓也喜歡不得了,親昵地抱在懷裏。關冬靠過來,韓薇興奮得問:怎麼想著給我貓?
你說過喜歡貓啊?
真可愛,有名字嗎?公的母的?
母的,你來取名字。
韓薇舉起貓仔細端詳了半天才說:看它虎頭虎腦的-----就叫小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