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可怕的腳印(3 / 3)

這一天,我正在別墅外麵砍柴做炭,意外地在一塊大岩石底下發現了個天然地穴,從洞口看這個地穴很深,沒有點兒冒險精神的人是不會想進去看個究竟的。我懷著強烈的好奇心來到洞口,發現洞裏麵很寬闊,我正想繼續往裏走,突然瞥到地穴深處那黑漆漆的地方冒出兩隻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登時我的魂兒都嚇飛了,汗毛直立,立刻逃了出來。

我逃出洞口,在外麵站了會兒,很快就冷靜下來了。我罵自己:“魯濱遜啊,魯濱遜,虧你在這孤島上住了這麼多年,這島上你什麼沒見過,還見過比你自己更可怕的東西嗎?”於是,我深吸一口氣,點了個火把,再次鑽進地穴。沒走出幾步,我的心又顫抖起來,因為我突然聽到這大眼睛似乎歎了口氣,就像是要說話又沒說出來,接著還在歎氣。我冒著冷汗,不斷給自己鼓勁,這時候再逃出去可太丟人了。於是我舉起火把,走到裏麵,用火光一照,原來是一隻可憐的巨大的公山羊,這隻山羊已經奄奄一息了,正躺在地上使勁地喘氣。

我輕輕推了推山羊,希望能讓它出去,可山羊看來是動不了了,我看它可憐,就讓它躺在那裏,說不定還能把闖進來的野人嚇跑呢。

我抬頭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其實洞並不大,不過十二英尺寬,可在洞的盡頭,還有個更深的地方。這通道能到何處,我不得而知,打算改天帶上蠟燭再進去探個究竟。

第二天,老山羊死了,我埋了屍體,帶著六支自己用羊脂做的蠟燭進到洞裏。我俯下身子鑽進低矮的小洞,就這樣爬了十來碼,正當我疑惑這通道能通往何處的時候,前方突然豁然開朗。我環顧四周,這處內洞高大約數十英尺,而在燭光的照耀下,洞的頂部和四壁竟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我感歎大自然能造出這麼個美麗的場所。地麵上非常幹燥,有一層細碎的沙石,肯定不會有什麼毒蛇爬蟲之類的來騷擾。我興奮極了,這不正是我夢寐以求的藏身之處嗎?尤其是入口小,隱蔽性強,保證了地穴的安全性。我立刻將我所有放心不下的東西搬到洞裏,包括火藥和多餘的槍支。

隻要待在這個洞裏,恐怕來了再多的野人也不會找到我,就是發現了這個洞,他們也不敢進來。我十分確信這一點。

我想起了那隻老山羊,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它一樣,在這個孤島上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方式,逐漸適應了孤寂的生活,甚至不再擔心野人的攻擊。我想,我寧願在這兒度過我的餘生。

何況我也算不上孤獨,我的可愛的鸚鵡一直陪伴著我,據說鸚鵡可以活上一百年呢。當然,我的狗也很討我歡心,它陪了我十六年,終老而死。貓太多了,我不得不放走了好幾隻,隻留下了兩三隻。幾隻小山羊也是我的朋友,我甚至教會了它們在我手心裏吃東西。我還有幾隻天上飛的小鳥朋友。想起我的朋友們,我覺得自己過的生活算是相當快樂了。

然而,生活總與我們期望的相反,我希望躲避的卻往往出現在眼前。

就在我在島上生活的第二十三個年頭,當時正是12月的一天清晨,天才蒙蒙亮,我就出門準備去收割莊稼了。突然,遠遠地我看到小島盡頭的海岸上火光一片,那裏不正是發現過野人的地方嗎?我驚恐異常,立刻停住腳步,不敢前行。

我暗自祈禱:別讓野人發現我的莊稼,因為他們一旦看到我那收割了一半的莊稼,肯定會推斷出島上有人。為了不讓他們把我找出來,我轉身跑回堡壘,把梯子收起來,又把圍牆周圍的東西故意擺出很自然的樣子。

手槍和炮這時候都派上用場了,子彈上了膛,炮架在外牆上,防禦準備工作就緒。我長籲一口氣,心裏默默祈求上蒼的保護。就這樣,我就站在那兒待了足足兩個小時,卻沒有任何動靜,我急切地想知道外麵是什麼情況,可又不敢出去。

高度警惕的我又在家待了會兒,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於是架著梯子爬到小山坡上,用望遠鏡向剛才看到的那一帶望去。果然,十幾個赤身裸體的野人正圍坐在一小堆火旁。當時的天氣熱得很,不用烤火,那他們一定是在烤人肉了。

我的心裏慌急了,看到他們把兩隻獨木舟拉到岸上,他們一定是想等到潮水漲起來再走。這裏距離我住的地方已經相當近了,好在他們並沒有來回走動,隻是圍著火堆跳了一個多小時的舞。當潮水再次上漲時,他們很快就上船離開了。至少,以後我在漲潮期間收莊稼是安全的。

我望著他們的船駛遠了,這才背著兩支槍,又掛了兩支手槍在腰上,還別了一把大刀,來到他們剛才吃喝的地方。

眼前一片可怕的景象,野人們幹下的慘絕人寰的殺戮所遺留下來的痕跡,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滿地的血跡、骨頭、人肉,能夠想象這些家夥尋歡作樂的情景。我的正義感再次衝了上來,我開始重新考慮消滅他們的計劃。我花了很長時間設想食人族下次來會怎樣進攻我,他們可能一起朝我衝過來,也許會更聰明地分成兩隊人從兩麵來包抄我,或許采取聲東擊西的策略。而我隻能用火槍把他們一個個擊斃。但是我的火藥是有限的,食人族的數量可能超出我的想象,今天來一批被我消滅了,明天再來一批,過兩天再來一批,這樣無窮無盡地打下去,要麼我因為火藥用盡束手就擒,要麼就成了屠戮野人的罪魁禍首。如果結局是後者,我與食人族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在後來的日子裏,每天都在思考著這些問題,心裏很焦慮,生怕野人們突然發起攻擊。我外出時變得很小心,總是東張西望,神不守舍。槍是不敢再開了,尤其是在野人們經常出沒的地方,好在我圈養了大群的山羊,這樣我不用開槍就能獲得食物。有一兩個夜晚,我做夢夢到野人們乘著兩三百隻獨木舟,鋪天蓋地地衝我殺來,嚇得我騰地坐起來,不住地擦著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