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稍微平靜了一點,有了些力氣,便一秒鍾也不願意待下去了,拔腿向自己的家跑去。我在心底默默地感激著上蒼:“老天爺啊,多謝你讓我這麼多年都沒有遇到這些食人族!”我懷著感激的心情回到了堡壘。
站在自己的堡壘裏,我的心漸漸踏實了。這裏畢竟是安全的,那些食人族盡管可怕,可是他們顯然不是來尋找什麼的,他們不過是在那片海岸登陸,然後舉行他們的儀式,接著便離開了。我在島上的十八年都隱藏得這麼好,即便再住上十八年,我看隻要小心點兒,也仍然可以保護好自己不被他們發現。當然,真要是被他們發現了,那幅景象也實在是難以想象的。
接下來的兩年裏,我的擔心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淡漠了,我繼續過著以前那種隨心所欲、平靜安詳的生活。但我沒有忘記食人族在海灘上留下的那幕景象,我很小心謹慎,就老實待在自己的活動範圍裏,甚至沒有去看過那隻小船,而且不到萬不得已,我根本不會用槍。圈養的羊群幫了我,反正我也不需要到樹林裏去打獵了。如果需要捉野山羊,隻要用捉捕器或陷阱這種老方法就成了。
不用開槍,但我還是帶著槍,每次出門,我除了原來那些裝備,又外加了兩把手槍和一把腰刀心裏才踏實。
我的遭遇其實應該算是萬幸了。怨天尤人實在是沒有用處,不如多想著自己如何戰勝逆境才好。
其實發現食人族並沒有讓我受到很大的影響,隻是在心理上總是有些擔驚受怕的感覺。我的生活已經過得很安逸了,在過去的二十年裏,我已經發明了生活中迫切需要的東西,現在我反倒不願意繼續發明創造了,我更願意研究怎麼躲避食人族。我的性格當中不服氣的那一麵逐漸顯現了出來,與其永遠躲著,不如趁食人族舉行儀式的時候殺掉他們,救出受難者來。
自從有了這個念頭,我的腦子又開始活躍了,不斷湧現出各種各樣的計劃,我要是把這些想法都在這兒寫出來,恐怕得寫上一厚本書。當然,大多數所謂的計劃不過是空想,要想孤身對付他們二三十人,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他們的標槍準得像長了眼睛似的。
起初,我想到可以在他們的篝火下麵偷偷挖個坑,埋上些火藥,這樣他們一生火,火藥就會爆炸。可我實在不想把火藥都浪費在他們身上,而且火藥量和爆炸時間也不好掌握,看來這個辦法還不穩妥。我又想到,不如我找個合適的地方埋伏起來,帶上三支槍,趁他們舉行儀式的時候開火,準能打死不少,然後我再舉著腰刀向他們衝過去,殺不死他們也能嚇死他們。
我為這個計劃興奮了好幾個星期,這個計劃天天就像放電影一樣在我的腦海裏反複播放,連做夢都是我英勇開槍的鏡頭。
空想不如行動,我用了好幾天的時間去了解他們吃人的地點,仔細勘察地形地勢,現在我已經對那片地方非常熟悉了,後來不斷看到的食人族留下的恐怖的景象更激發著我報複的心理。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個絕好的埋伏地點,其實就是叢林裏的一個小坑,在那裏既能把自己藏起來,又能清楚地看到他們乘小船來島上的一舉一動。我大可以躲在坑裏,待時機成熟,就衝著他們的腦袋“砰砰”來兩槍,準能一舉殲滅!
我按照自己的計劃把兩支短槍和一支鳥槍都裝滿子彈,又帶了不少備用的彈藥,隨時準備開始戰鬥!
從那一刻,我每天早上都要跑到山坡上檢查一番,隻要海麵上有船駛來,一定不會逃過我的眼睛。我堅持每天往返於堡壘和山坡之間,風雨無阻,一直觀望了兩三個月,卻毫無結果。這幾個月間,我的情緒始終處於亢奮狀態,一想起我要一口氣殺死幾十個野人,我就既害怕又激動,我從心裏認為這是在為民除害,野人的野蠻讓我覺得無論對他們怎麼樣都不過分。
但是隨著時間流逝,我並沒有看到野人,也沒有看到船隻,荒島依然是荒島,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開始厭倦了,甚至開始反思,我到底在幹什麼?我就那麼想殺死這些人嗎?我憑什麼呢?難道我代表法律?更何況他們互相殺戮、吃人肉,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沒傷害我,也沒攻擊我。我內心深處的兩個聲音不斷地爭論著。
最終,我妥協了,我放棄了主動攻擊野人的計劃。與其整日想著如何去殺他們,不如考慮考慮如果他們來進攻我,我該如何保全自己的生命更為實在。一旦他們上岸發現了我,我恐怕是在劫難逃。即使我能殺死來到孤島上的野人,可讓他們的同胞知道的話,就會跑來無數的野人找我報仇,我哪兒有那麼大的力氣來殺死他們所有的人?
有所醒悟的我再次感謝上蒼讓我及時收手,沒有去做這些流血的事情。接下來的一年時間,我根本沒有再去小山,一來怕是碰上這些野人,二來萬一碰上,我恐怕還是會襲擊他們。我用這段時間將小船轉移到了島的東麵,藏在有急流的小灣裏,然後將船上的東西統統搬走,這樣即使野人發現了小船,他們也看不出有人在這裏出沒的痕跡。
我改變了計劃以後,不到萬不得已,肯定不會邁出大門。當然,碰到需要照料羊群的時候,我還是會小心謹慎地出去。有時候想起自己以前隻背著一支槍,就在島上隨便逛,我的心裏很是後怕。要知道碰上野人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而且從他們麵前逃脫的可能性是相當小的,最後我隻能再次感謝上蒼,在這多年的孤島生活中,沒有讓我遇到任何災禍,讓我神奇地過著安靜的、沒有危險的生活。
近來這種魂不守舍的狀態直接導致我什麼東西都沒發明出來,這麼長時間,我隻擔憂我的安全問題,至於吃的東西,有食物就成。而且因為我怕被野人發現蹤跡,釘子不敢釘,木頭不敢劈,槍更是能不開就不開,唯恐野人能聽見;生火成了我的心理負擔,我隻能把鍋搬到林間別墅去生火做飯。為了不冒煙,我按照以前曾經看到過的一種方法,把木頭放在草皮泥下麵燒,這樣木頭就會被燒成木炭,需要用火的時候隻要燒木炭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