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愛的未來(1 / 2)

車越開越快,冬末的眼神焦距卻一直停留在那點橙黃所在之地,盡管那個方向此時已經什麼也看不到了,她的身體和視線卻沒有變動。許久許久,她聽到司機的聲音在問:“小姐,你到底要去哪裏?回家嗎?你家的地址呢?”

她要去哪裏?她還有哪裏可去?至於“家”,她可還有麼?

她茫茫然的抬頭,目光隨著計程車的行駛移動,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靠近城市漸起的高樓,遊樂園裏高高的雲霄飛車的架子。

她突然動了心思:“去遊樂園。”

進了遊樂園,玩海盜船,雲霄飛車的人的尖叫聲,大笑聲,還有哭聲,詛咒聲都織在一起,說不出的喧囂熱鬧。冬末走了過去,有些機械的走到售票處買票。

“要幾張票?”

“兩張。”

雲霄飛車前的檢票員收了她兩張票,卻隻看到她一人,不禁奇怪:“小姐,您的同伴是哪位?還沒來麼?”

冬末回答:“我沒有同伴,是我坐兩次。”

檢票員收了票放她進去,見她坐了雲霄飛車的最後一節小車廂,不禁有些擔心的問:“這是角度最大的車廂,一般隻有特別膽大的人才敢坐,你沒問題嗎?”

“沒問題。”

檢票員見勸阻不了,便指導她扣好護欄,又進行兩句例行性的叮囑,然後退開。

雲霄飛車緩緩的啟動了,一開始隻是常速的爬升,然後是過渡性的滑落,然後速度快了起來,風聲呼呼,坐在車上的膽小的女孩子們開始小聲而壓抑的尖叫,然後在下一次陡然下滑的過程中發出驚駭淒曆的大叫。

冬末抱緊攔杆,閉著眼,也隨著雲霄飛車的加速而大叫。越來越快的速度,將空氣劃破,變成一股迫人的氣壓,將人的胸膛緊擠著,無法吸氣,卻似乎要將胸腔裏的空氣都全榨出來。

胸肋間一陣陣的痛奔湧襲來,不知是缺癢的生理原因,還是心髒受不了負荷終於突破她一直構築的心理防線,做出了不受她自主的反應。

風往嘴裏灌,眼眶裏卻有液體飛速溢出,不及流落,便已被風刮走——就如她一直抗拒,依然萌生,卻轉瞬既逝的愛情。

雲霄飛車疾馳倒轉,在天地翻覆的昏眩中,夏初的聲音似乎穿透了時空的阻隔,一聲聲的遞到了她的耳邊“冬末、冬末、冬末、冬末……”

她在提出分手的時候,一直拒絕去感受夏初的情緒,但在這時,那些被她阻止在心房之外的種種情緒,卻奔湧而來,恍若怒濤狂潮,將她完全裹在其中,壓成齏粉,碾做微塵,挾著她,卷著她,將她扔在無邊無際的蒼茫天空,無所歸依,無所倚仗。

“冬末,我喜歡你……”“冬末,我會一直陪著你……”“冬末,想親親你,抱抱你……”“冬末,你別嚇我,我害怕……”

一聲聲的叫喊,一句句的昵語,那些記憶裏他說過的話,如被山峰所阻,蕩起一圈圈的回音,在她耳邊一直回響,不絕於耳。

有些事,臨場可以假裝自己無知,但在獨處的時候,卻無法回避自己的內心。

雲霄飛車的管理員見停車以後所有人都已離開,隻有冬末久久不動,便上來催促:“小姐,你已經連續坐了兩次,該下車了。”

冬末抬頭,將淩亂的頭發撫到腦後,想將護衛的欄杆推開,手卻沒有了力氣,隻得由那管理員伸手幫她。雙腳踏到實地,一陣昏眩便又衝了上來,腿腳發軟,竟是站立不穩,同時胃裏一陣翻湧,喉頭酸臭之氣直衝上來,嘔吐不止。

坐雲霄飛車有不少人下來就狂吐的,那管理員皺皺眉,也不以為意,隻是看到冬末吐了許久,依然沒有緩和的跡象,又無人相伴,便多嘴問了一句:“小姐,你不要緊吧?”

冬末渾身無力的靠在欄杆上,虛弱的問:“能不能麻煩你替我叫輛救護車?”

管理員有些惱怒:“小姐,你不是吧?暈車吐一吐,也要叫救護車?”

他以為冬末存心敲詐,影響遊樂園的生意,口氣就很不好。冬末渾身無力,也不跟他爭執:“我感冒了,發燒,虛脫。”

管理員吃了一驚,急得直跺腳:“生病的人不許坐雲霄飛車,你都不看公告的嗎?”

隻是他雖然知道冬末的情況不對,但為了遊樂園的利益,卻也沒有真的叫救護車,而是打電話讓遊樂園的工具車過來把冬末送進了附近的醫院裏。

冬末一麵讓醫生檢查,一麵接崔福海的電話,等檢查結果一出來,倒把醫生嚇了一大跳,看怪物似的瞪著冬末:“高燒39度1,你居然還能這麼清醒?”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人若是常年無人照顧,有什麼病痛都必須自己處理,麵臨傷風感冒時的忍耐力自己要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