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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末,似乎所有的花都趕在春暮之際拚著最後一絲精力,綻放著自己的餘香,陽光下,並不繁茂的花朵,每朵都鮮豔熱烈,在暖風裏招搖。
夜晚的城郊渡假村空氣質量良好,夜空清明,繁星燦爛,在屋簷下擺張躺椅,沏壺熱茶,儼然便有幾分“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的詩意。
冬末倦然遙望天邊的繁星,有些出神,半晌,突然籲了口氣。
“冬末,你怎麼了?”
“頭暈。”
夏初嚇了一跳,急道:“怎麼會突然頭暈?不是吹風感冒了吧?”
冬末白了他一眼:“我頭暈又不是因為生病。”
夏初弄不明白了:“不生病怎麼會突然頭暈?”
冬末抬手指了指夜空,問:“難道這種夜晚看星的時候,你就不會有頭暈的感覺嗎?”
夏初依言抬頭看星,看了會兒,哎了一聲,收回目光,拍拍胸脯,歎道:“果然會頭暈……好危險,看星星居然會看著看著,就讓人覺得身體好像站不住,要被夜空吸走似的。”
冬末對他這麼快就感覺頭暈有些奇怪,一想就釋然了:夏初是學美術的,眼光自然獨到。平常人看星空一開始會覺得是平麵的,但夏初卻會立即看到那是立體的空間。星空的立體感一強,就會讓人覺得其浩渺無邊,自己就像一粒飄渺微小的細塵,也在星空裏浮動,根本沒有個根基。
冬末再看了眼夜空,然後將眼睛閉上,輕歎:“在這樣浩渺的宇宙中,人類真是渺小,小得像灰塵。”
夏初唔了一聲,突然也擠到躺椅上來了,惹得冬末大嗔:“你幹嘛?自己有椅子還要跟我擠,壓到了我。”
夏初固執的在躺椅上擠擠擠,擠到冬末舉手投降,主動側臥,讓出半壁江山為止。然後他雙手雙腳八爪章魚似的纏上來,把冬末完全抱住。
冬末被他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不禁著惱:“哎,你怎麼回事,放開點,你勒得我不舒服。”
“不放!”夏初的聲音有些發悶,額頭在她額上抵著,抱得越發用力了:“冬末,你這樣看著星空,讓我很害怕,怕你一下子就飛走了,飛到星空裏去做仙女,讓我再也找不到,抱不著。”
冬末震於他的敏感,卻顧左右而言他:“我要是真飛到星空裏去,還能做什麼仙女,也就是一粒微塵。”
夏初抱著她,認真的說:“冬末,我會一直陪你的,你也一直陪著我好不好?不管你是做仙女還是做微塵。”
冬末的心一絲絲的抽痛,臉上卻帶著笑,輕輕的兩巴掌打在他嘴上:“傻瓜蛋,人就是人,做仙女或者做微塵,那不是死了以後才能變的嗎?你說什麼傻話,半點也不討兆頭,找打吧!”
夏初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的話放在迷信說法裏實在很觸黴頭,不禁傻了眼,不好意思的撓頭:“我沒想到嘛!”
“沒想到就閉嘴,不要亂說話。”
冬末雖然借著狡辯避開了他的話題,但從身到心都一陣陣虛軟,雖然與他相對而臥,但目光遊移,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的臉。
夏初的目光正在她的臉龐上流連,看得發癡,她的表情一有異況,立即發現了,忍不住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遲疑的問:“冬末,我是不是長得很醜?”
冬末想不到他會問出這樣的話題來,奇道:“胡說,你哪裏醜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何止不醜,容貌平常些的女子化了妝都未必有他“天生麗質”。幸好這一年來,他長得快,身體健壯不少,眉眼裏的男子氣漸重,否則他的長相還真是很容易讓人誤會是女子。
夏初聽到她給的評語,不禁一臉哀怨的反問:“難道天底下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人嗎?”
冬末被他的表情逗得一樂,哈哈大笑。夏初見她笑了,也不禁笑了,湊過來親親她的臉,喃喃的問:“冬末,你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