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也笑了,擺手道:“沒辦法,誰讓這門衛室裏,就我一看就是捧著飯碗嘮人家的閑話等死的老不死?”
冬末因李叔的自嘲一笑:“他們顯然出門沒帶好眼鏡,真正的高人反而認不出來了。”
“我哪算什麼高人,也就是個閑著等死的老鬼。”李叔給冬末拉了張凳子,正色說:“舒小姐,關於你上次的提議,我很感激你瞧得起我老頭子,不嫌我是殘廢。不過我想了想,我去你那裏還是不合適,一來我年紀大了,身子骨差,怕是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衝勁,到時給你拖後腿;二來,我在這家保安公司已經呆了十幾年了,守這個小區也守了六七年,熟悉了這個地方,就不想再挪窩,隻想安安穩穩的等老等死,沒有再換地方的想法了。”
冬末理解他這種年齡段的人不思變動的想法,雖然失望,但看他顯然無意跳槽,卻也不好再出言相勸,歎了口氣,喃道:“李叔,你不去,我那店裏,真的缺信得過的人。”
李叔安慰的說:“舒小姐,現在這年代哪裏都不缺人才,你放點耐心就是了。不過你身邊兩個月裏就發生了這麼多古怪的事,安全方麵確實有問題,最好還是請個貼身保鏢。”
冬末苦笑一聲:“李叔,你說笑話了,真要有人對付我這種無財無勢的小女子,請保鏢也沒什麼用,何必做出那般懦弱怕死的樣子來惹人笑話。不過我想,威嚇一類的事情可能會發生,性命之憂應不至於。”
李叔不知道冬末的具體情況,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隻得建議:“舒小姐以後外出,要多注意安全,晚歸早出最好,有什麼麻煩事,盡快解決了它。”
冬末謝過李叔,慢慢的上樓回家,想著從年前發生的事,心裏迷惑重重:今天來問她和夏初的兩人,一個是夏初家人派來的,這是可以肯定的;另一個,有可能是何方勁派來的;但是,如果何方勁是今天才派人來探聽她的近況,去年跟蹤她的人又是誰?正月裏進她屋裏偷竊的人,又是誰?
假如對入屋行竊的賊的來曆她判斷錯誤,那就代表她暗中還有一個敵人。
仔細回想,她的過往除了何方勁的事,並沒有什麼恩怨是沒有了結的,怎麼會突然之間,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對頭來?
夏初的家人,了不起到時要她離開夏初,根本沒有危險可言;何方勁對她來說,早是透明之物,此時財勢再大也不具備威脅性;隻有那暗裏的跟蹤者與入屋行竊的人,因為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勢力,什麼人,才讓她覺得心裏驚寒,百思不得其解。
夏初進屋後隻是把門虛掩著,她拉門進去,廚房裏的夏初就探出頭來,笑眯眯的說:“冬末,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正好吃飯。”
冬末答應了,洗完澡出來,夏初果然已經弄好了兩菜一湯,正等著她過來吃飯。冬末道了聲謝,讓他眉開眼笑。吃過飯後,夏初洗澡,冬末收拾碗筷。
她心中有事,洗過碗後就坐在沙發上發呆。夏初拿著吹風機,頂著一頭濕發出來:“冬末,幫我吹吹頭發好嗎?”
“唔。”冬末坐在沙發上,接過吹風機,夏初在她沙發前蹲下來,方便她吹頭發。風筒嗚嗚的響著,屋裏因為這嘈雜而顯得越發寂靜。冬末摸著夏初細軟的頭發,心裏不期然的想起一句話來:頭發硬的男人,心腸硬,像何方勁;頭發軟的男人,心腸也軟,像夏初。
隻是這念頭在她心裏一轉,卻讓她忍不住一笑:夏初頂多也就算個小男生,說他是男人,差得遠呢。
正想著,突聽夏初問:“冬末,你不高興?”
“我都想笑,哪有不高興。”
夏初困惑不解:“你雖然在笑,但那笑,不是高興的,而像是……像是……”
他索性轉過身來,兩手抱著冬末的膝蓋,望著她,認真的說:“而像是你不知道除了笑,還有什麼更好的方式表達情緒,所以你就笑。”
冬末想想他的話,一怔,不自覺的歎了口氣:“夏初,你比以前懂事很多了。”
夏初受到誇獎,笑了起來:“我要懂事一點,才能替你分擔憂愁啊。”
冬末心弦一顫,不自禁的低喃:“夏初,你是真的喜歡我?”
“嗯。”夏初沒有什麼言語,隻是點頭,但神態中的堅定,卻毫無猶疑。這樣的人,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沒有半點遮掩,就這樣明明白白的擺出來,像是海靜的水藍,雨過的天青,讓人沒有辦法不為之震憾驚歎。
冬末看著他明澈如水的眼眸,感受到他真誠無偽的情意,忍不住,低下頭去,輕輕地,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