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從天空中掠過,張開的雙翼在地麵上投射下陰影,樹梢的葉子已經七零八落,光禿禿的一片。
它收起羽翼,落在樹梢上,側著腦袋整理自己潔白的羽毛,早晨金色的陽光潤澤萬物,又是一個惠風和暢的好天氣。
小鳥吱吱喳喳的歡快叫聲傳入段尋楓的耳中,將她喚醒,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金色輕紗帳頂。
南絨國進貢的輕紗,質地極為柔軟,光澤照耀在上麵像是金箔在流淌,皇家常常用以製作成床帳。
腦袋昏昏沉沉,段尋楓移動了一下身體,卻觸到另一個人的肌膚。
警覺地抬頭,看到柳洛夕正睡在自己身側。
也許是段尋楓剛才小小的動作驚擾了枕邊人,柳洛夕在夢囈中皺了皺眉頭,憑著本能翻身壓住身邊令自己不安的源頭。
她的手臂摟住段尋楓的身體,腿也壓在段尋楓腿上,將她整個人束縛住。
段尋楓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女孩畢竟還是小女孩,有著幼稚的舉動。
她任由柳洛夕鉗製住她,腦袋卻開始回想昨天的事情,自己寒毒發作,身體像是落入冰窖之中,難受至極。
隻是,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有溫一絲溫暖傳來。
雖不是可解嚴寒的炙熱,卻足以暖慰人心。
她像走在萬裏冰封的雪地之上的人,遇見了小小的火種,靠著汲取一點點暖意,撐過嚴冬。
段尋楓心裏明白,那暖意是柳洛夕帶來的。
她含笑轉頭,眼裏泛起的柔情竟有著一絲冷絕的魅。
目光無聲描繪著柳洛夕的臉龐,段尋楓看得仔細,一絲一絲,一寸一寸。
從窗口照射進來的光束落在地上,光柱中有浮塵湧動。
段尋楓忍不住得去想,柳洛夕此刻是否在做著什麼夢,她的夢裏,可有自己?
段尋楓知道自己的心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有了想要把柳洛夕抓在手心裏,不讓她逃走的念頭。
“我給過你離開的機會,是你選擇回來的,你既已撩動我的心湖,我就不會給你逃走的機會,柳洛夕,你若是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段尋楓小聲地說,聲音慵懶而柔媚。
段尋楓的心就像是被長滿倒刺的荊棘重重包圍的房子,想要進去會被劃傷,進去了想要離開……
段尋楓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不知道柳洛夕夢見了什麼,雙手將段尋楓越纏越緊,緊到段尋楓險些要喘不過氣。
她小心翼翼移開柳洛夕的手臂和腿,扯過另一邊柔軟的棉枕代替自己和柳洛夕糾纏。
段尋楓掀開被子下床,不忘細心地替柳洛夕重新蓋好被子,柳洛夕動了動,抱著枕頭繼續睡去。
這時候,段尋楓心裏忽然有了惡作劇的念頭。
她的手從被子一側探進去,摸索到柳洛夕腰側的束帶,輕輕扯開,然後露出奸計得逞的滿意笑容。
柳洛夕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這一覺睡了很長很長時間,夢裏千奇百怪,有時候夢到自己是被獅子追趕的小白兔,有時候夢到自己是丟失心愛之物而哭泣的小女孩,有時候又夢到……段尋楓。
夢裏的段尋楓很溫柔,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張開雙臂擁抱她,在她耳邊說我愛你。
如果不是已經從夢中醒來,她幾乎都要以為,夢裏那個段尋楓就是真實的了。
對了,昨天段尋楓寒毒發作,現在呢,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事?
柳洛夕心中的擔憂在擴大,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身上的被子隨著動作從肩膀滑到腰際,懷裏的枕頭也被彈落到地上。
朝身邊看去,段尋楓原本躺的地方早已經空空如也。
“醒了麼,小女孩。”段尋楓的聲音在殿內響起,柳洛夕循聲看去,說話的人坐在不遠處的軟榻上喝茶。
已經將昨夜的衣服換下,現在的段尋楓穿著寬鬆舒適的睡袍,白皙的雙腿交疊在一處,隨著她的動作若隱若現,胸前的領口微微敞開,屬於女子的成熟身體呼之欲出。
非禮勿視,柳洛夕紅了一下臉,將視線落到一旁,可是幾秒鍾以後,又不受控製地飄回段尋楓身上。
對於柳洛夕的反應,段尋楓嘴角勾起弧度。
這副這好整以暇地模樣,哪裏像是有事的樣子。
柳洛夕懸著的心被放下,脾氣就大了起來,一來氣自己不爭氣被段尋楓所吸引,二來氣段尋楓得意洋洋的表情。
她賭氣般說,“誰是小女孩,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今天的風景不錯。”段尋楓的笑意擴大。
柳洛夕被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弄暈了頭腦,她能理解什麼叫今天天氣不錯,今天陽光很好,但是什麼叫今天的風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