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子,你去哪?我陪你。”孫胖緊跨兩步,想拉住魏雲飛,這打擊來得也太大了,孫胖敢保證,如果自己遇上這事,絕對過不了這坎,所以,他打算跟著魏雲飛,盯著他別做出什麼傻事來。
魏雲飛聽帶孫胖的喊聲,頭也沒回,舉起手來擺了擺,輕聲說道:“沒事,你別跟來,我想自己靜靜,讓我一個人靜靜……”
身後的一行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跟上去還是不該跟上,猶豫間,魏雲飛已經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順城河在向陽市郊外,繞城而過,河麵不寬,但水流湍急。深冬的順城河河麵上隱隱騰起一層薄薄的霧氣,因為這裏是內地,就算是最冷的寒天,河麵都不會結冰,河水翻騰而去,不管它所圍繞的這座城市裏發生了什麼,它都一如既往地奔流著。
河邊兩塊巨石下麵,魏雲飛左手拿著半瓶老白幹,靜靜地卷曲著身子坐在那裏,下巴搭在膝蓋上,兩眼無神地盯著河麵,幾個小時過去了,他沒動過一下,似乎在發呆,又似乎在思考。
這瓶酒是他在來這裏前順便在路邊小店裏花了10塊錢買的,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喝這麼烈的酒,苦辣而刺喉的感覺不斷蹂躪著他的喉管和腸胃,麻木著他的神經,但這酒實在太難以下咽了,本來他很想醉,想把一瓶酒一飲而盡,但灌了半瓶後,剩下的怎麼也喝不下了。
雙眼直愣愣地盯著麵前的順城河,河水滋養著身後那座城市,給一切帶來生機,但它也能帶走生命,比如一個人閉上眼睛往下一跳,一了百了。
魏雲飛可以保證,世界上沒有比他更悲慘的人了,父母早亡,生活無依,前途渺茫,人生如同這郊外的黑夜一般,沒有一絲光明,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活過明天。麵對滔滔河水,他想到了死,也許人死了什麼都好了,因為不會再發生什麼比死更不好的事情了,也許,在那邊,他還能看見自己的爸爸和媽媽。
但麵對那奔湧流淌的冰冷的河水,他又膽怯了,這要跳下去,該有多難受啊。
夜漸漸地深了,刺骨的寒風吹得魏雲飛瑟瑟發抖,孤獨、害怕、寂寞、沮喪,各種負麵情緒不斷湧來,特別是河風吹過岩石縫隙時發出的陣陣嘯叫,讓魏雲飛更加心驚膽戰。
再也顧不得考慮生與死的選擇問題,魏雲飛本能地想要逃離這陰森恐怖的地方,但嚐試了幾次都沒能站起身來。長時間的靜坐不動和半瓶白酒的作用,已經使身體不太聽大腦的使喚了,好不容易爬起來,卻邁不動步子,隻得扶著身邊的巨石喘著粗氣。
“站一會吧,等身體靈活點再走”,魏雲飛給自己打著氣。
足足有十多分鍾,體力似乎恢複了一些,扶著石頭,魏雲飛搖搖晃晃地朝岸邊走去,可腳步始終不受自己支配,走兩步,退三步,身子越發輕飄。
幾個踉蹌之間,卻拐到河邊,如果再一個趔趄,保準會跌進冰冷的河裏,魏雲飛趕緊調整身體的平衡,慌亂中卻一腳踩上河邊一塊水杯大小且露出水麵大半個石身的鵝卵石,鵝卵石一陣搖晃,最終魏雲飛在上方身體和下麵石頭的上搖下晃中,徹底失去平衡,“噗通”一聲,撲進了水裏。
在刺骨的寒意湧入身體的一瞬間,他試圖用雙手尋找支撐點,卻沒法做到,因為這時自己的頭部突然傳來揪心的痛感,頭正好磕在水下一塊向上直立且上端有些尖銳的石頭上,眼前一黑,頓時失去知覺。
冰冷的河水拍打著已經失去知覺的魏雲飛,幾個起伏之後,便將他卷離岸邊向下遊衝去,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