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大步向前(2 / 2)

封太後用帕子蓋住了臉,好一會兒才平息了情緒,嗔怪弟弟道:“還不都是你招惹大姐哭。”

封君揚就隻笑了笑,又探過頭去看那小小的孩子,看得片刻,突然問道:“他真長得和我小時很像?”

“嗯,”封後點頭,眉目溫柔,“足像了六七分,都說外甥肖舅,果真沒錯。”

封君揚腦子卻忽地想到了賀澤,不覺微微凝眉,道:“那日後我的孩兒豈不是要像那賀十二?”

封太後不由失笑,道:“那也沒法子,誰叫他是芸生的哥哥。不過幸好隻是堂兄,許得還能差幾分,不會這般像。”

封君揚聞言一愣,隨即卻又輕笑,低聲道:“她那樣的脾氣,又倔又狠,撞了南牆都不肯回頭,非要將那牆撞穿才罷休。她生的孩兒隻能像她,不會像旁人半分。”

封太後隻當他是在說芸生,嗔道:“滿嘴胡話,芸生性子柔順,哪裏像你說的這般了?小心這話叫姑母聽到了,她可不依。”

封君揚隻是淺淺一笑,並未反駁。

姐弟兩個又說了幾句閑話,封太後便叫乳母把孩子抱下去喂奶,正色問封君揚道:“阿策,你現在如何打算?”

封君揚答道:“幾個王爺還都在爭盛都,正打得你死我活,我已將他們的退路皆都斷了,隻等著他們一個個入網。你與幸兒先在這裏,等我奪下盛都,再來迎你們還朝。”

封太後緩緩點頭,又問道:“江北呢?情況如何?”

“我來時還僵持著呢,賀臻好容易將豫州打下來,怎會再還給張家。青州久攻不下,武安又在賀十二手中,張懷瑉不敢久懸在外,有意返回靖陽,卻又似不甘心。”封君揚答道,停了一停,又道:“鮮氏遷都上京,卻持續往南增兵,南下之心已昭然若揭。那三家各懷心思,卻不知大難即將臨頭。”

封太後思量片刻,卻是說道:“阿策,你便是平定了江南,也先不可稱帝,須以齊室之名奪下江北,方可再行禪讓之事。”

封君揚抬眼去瞧大姐,並未答話。

封太後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不稱帝,便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奪江北也更容易。”

封君揚想了一想,輕快地笑了笑,道:“我聽大姐的。”

他姐弟兩人合謀奪取江南,消息傳到武安賀澤處,已是初秋。賀澤聽聞雲西王奪下盛都迎了封太後與新帝還朝,官拜為大將軍時,不禁失笑,與身邊幕僚道:“我當他封君揚會奪位登基,不想卻隻做了個大將軍。這封家姐弟兩個真是有意思,也不知到底是誰在算計誰。”

那幕僚甚得賀澤信任,說話也是隨意,思量片刻,卻是說道:“雲西王此人心機深沉,善於謀算,非池中之物。”

賀澤斂了笑容,默然半晌,忽地問幕僚道:“你說他之前去虎口嶺,真的隻是為了見那謝辰年一麵,以慰相思之苦?”幕僚還未答話,他卻先是緩緩搖頭,“不會,封君揚不是這樣的人。為了那謝辰年,他已是發過了兩次瘋,事有再一再二,卻無再三。”

幕僚沉吟道:“那虎口嶺改名為聚義寨,眼下收留流民已有萬餘,聲勢日漲,不僅北太行的各方勢力皆都歸順,便是南太行也多有人投奔,再假以時日,怕是要成氣候。依我看,若不能收為己用,不如趁著它尚未長成,先就除去了。否則一旦它將勢力擴展到南太行,就會威脅到宜平。”

“聚義,聚義,”賀澤輕輕地嗤笑一聲,道:“一夥子山匪、流民湊在一起竟也敢稱聚義,真是笑話!不過,我倒是小瞧了她謝辰年,想不到她竟有這般能耐,短短時間,聲威竟要超過之前的清風寨。”

幕僚道:“也是湊巧,前一陣子青、襄兩州流民中爆發疫病,虎口嶺出麵施藥,活人無數,得了不少人心。”

“她那買藥的錢還是從我手裏奪的,我還未來得及尋她算賬,倒叫她去收買了人心。”賀澤冷冷一笑,又道:“也不知這謝辰年有何打算,難不成她一介女流,憑借著個匪寨,也想著逐鹿天下不成?”

這個問題,那幕僚卻是答不出來,沉默了片刻,這才道:“這般收攬流民,許是也有些野心。”

這話卻是著實冤枉了辰年,她瞅著那每日裏前來投奔的流民,隻覺得頭大,全沒有半點高興。不過,她愁,寨中還有一人比她更愁,那便是管著糧草物資的溫大牙。這些人瞧入他的眼中,那便是一張張嗷嗷待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