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另謀出路(1 / 2)

這一日,又有上百個流民慕名前來投奔,溫大牙將這些人安置下,先管了一頓稀飯吃,然後便就獨自一人往寨後去尋辰年。辰年正在懸崖邊打坐,溫大牙默默在遠處等到日頭西下,這才上前在辰年身邊蹲下了,垂頭半晌,道:“大當家,這人不能再收了,再收,咱們就養不住了。”

辰年轉頭看他,苦笑著問他:“不收怎麼辦?冀州不收,咱們也不收,各家軍鎮又隻肯收那些能用的青壯勞力,誰肯要這些隻會吃喝的老幼婦孺?誰都不要,眼看著他們等死?”

溫大牙是個心軟之人,若不然之前在牛頭寨的時候也不會收留崔習兄妹,他自是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流民餓死在山下,愁得直撓腦袋,道:“可糧食不夠了,江南糧食買不回來,咱們這裏本就窮得出名,哪裏養得住這些吃白飯的人。”

辰年抿唇不語,看著山下出神良久,卻是忽地說道:“糧食不夠,那就去算,去搶,去奪,總得想法叫大家活命。”

她起身離開崖邊,回寨中尋到崔習,開門見山地問道:“你訓的那些外寨兵可是能用了?”

崔習手中已有外寨兵兩千多人,皆都是從流民中挑出來的青壯,仿照軍中製式分作了四個營,農忙時種地,農閑時訓練,現在已似模似樣。崔習不知辰年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略一思量,答道:“勉強可以一用。”

辰年便道:“那正好,得借我用上一用。”

崔習抬眼看她,問:“你想做什麼?”

辰年卻是沒答,轉身從櫃上取了崔習尋來的江北幾州的地圖,在桌上攤開了細看。崔習心跳有些加快,俯下身來,用手指從虎口嶺劃到冀州,沉聲說道:“你若想尋個地方起事,冀州最好。”

辰年看得片刻,卻是微微搖頭,伸手點了點太行山南端的宜平,道:“這裏才最好。”

崔習不解,“宜平?賀家的宜平?”

辰年沉吟不語,隻是看著那地圖出神。崔習想她是在思量事情,不敢再出言打擾。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辰年這才抬頭看他,卻是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崔習道:“為何不奪冀州,反而要去奪一個孤立在外的宜平?”

辰年笑了笑,反問他道:“你現在奪得下冀州嗎?”

冀州高城深池,易守難攻,想當初薛盛英幾萬大軍都沒法從自家兄弟手中奪下此城,就崔習手下這些流民湊成的寨兵,除非薛盛顯腦子出了毛病,肯大開城門迎他們進去,否則,攻城就是以卵擊石。

崔習自是也明白此處,沉默半晌,道:“現在時機未到,再等等,等咱們的人馬再多些,等湧向冀州的流民再多些,到時有心算計,未必不能成事。”

辰年搖頭,“那樣死傷的也多是流民,動不了薛盛顯根基。”

“可宜平同樣難奪,而且,奪來何用?”崔習問道。

“有用,有大用。”辰年伸手去指地圖,道:“你看,奪來了宜平,就等於打通了咱們通往江南的道路。戰亂都在太行之西,百姓多往東逃,既然冀州不肯收容,到時咱們就把災民引向江南。”

崔習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很快卻又放平了,道:“江南也在鬧戰亂。封君揚雖然奪下了盛都,可各地藩王的殘餘勢力還在,仍不太平。”

那地圖隻畫了江北的青、冀、襄、魯等幾州,並未標出江南,辰年的視線卻順著太行山往下,看著宛江南側的那片空白之地,沉默片刻,道:“封君揚很快就能平定江南,他那人有野心,絕不會像薛盛顯那般短視,為圖一時安穩,就把流民拒之門外。便是隻為天下人心,封君揚也會收容流民,妥善安置。而江南之地本就富庶,雖經了些戰亂,卻未傷根本,不難養活那些流民。”

崔習有些意外,打量辰年兩眼,欲言又止。

辰年道:“有話就直說,以我們兩人的交情,不該還有什麼說不出口的。”

他兩人相識已近兩年,雖算不上知己,卻也是生死之交。崔習想了一想,便就問道:“你真想跟了那封君揚?”

辰年不覺揚了揚眉,“何出此言?”

崔習答道:“流民一時雖是負擔,可若是使用得當,便是一把爭奪天下的利劍。薛盛顯是個蠢材,才會將這些百姓拒之門外,而你將他們都送往江南,豈不是在壯封君揚的聲勢,幫他奪取天下?”

辰年聞言笑了笑,道:“誰奪天下我不管,我隻想叫這些百姓能活下去,能有個過太平日子的地方。若是封君揚能,便是幫了他也沒什麼關係。”

崔習實在不解辰年心思,隻沉默著看她,目光中滿含探究之意。

辰年瞧出他的疑惑,解釋道:“他們去爭他們的天下,我來活我的人命,不求結果,盡力而為。”

崔習遲疑了一下,道:“可天下人會誤會。若日後你能嫁封君揚,這自然會是一段佳話,可若是不能,卻是要被人笑話是為他人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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