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四十六章 邪佞(2 / 3)

她可不愛穿著繁複的衣裳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的任柳語錦蘇給她梳頭上妝——除非是非常重要的場合。

“小姐總是這樣素淡的穿著,卻比那些個爭奇鬥豔、極盡奢麗的好看太多了!”柳語一邊往她發髻上斜插一支與衣裳色澤相差無幾的翡翠簪子,一邊嘴甜的讚道:“咱們家小姐的天生麗質,其實那些庸脂俗粉所能比擬的?”

“是,你家小姐是天生麗質,請問你眼中的庸脂俗粉是指誰?”她隻是懶懶的笑,把玩著梳妝桌上的金黃色步搖。

柳語努努嘴,“還不是那些個成天花枝招展圍在王爺身邊撒嬌賣嗲的女人……”

柳語鮮少這樣激烈的表達她對人的不滿,雲懷袖從銅鏡中抬眼去看她:“她們怎麼招你了?看把你氣的,來,說給你家小姐聽聽,你家小姐幫你報仇雪恨!”

柳語一邊扁著嘴一邊將她的不滿倒了出來:“今早我們房裏的穿雲綢緞沒有了,於是我上總管那裏去領啊,結果,總管跟我說穿雲綢緞已經被領完了。在這王府裏,隻有小姐你才能用那樣的綢緞,我一驚之下再問,才聽總管說是怡雲閣的那位纏著王爺要穿雲綢緞……反正究竟用了什麼手段誰也不知道啦,王爺就讓總管將綢緞全搬到她樓裏去了,憑什麼呀,一個小小的夫人,居然敢用穿雲綢緞……”

“計較這個做什麼?你家小姐還愁衣服穿麼?夏侯景睿喜歡把綢緞給誰就給誰,這是他身為王爺的權利,明白嗎?”為這事生氣,簡直就是不值得嘛!

可是為什麼……心裏會有一丟丟酸溜溜的不甚舒服的感覺?他能溫柔體貼的待她,那麼很明顯也能這樣待別人,這不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嗎?去,莫名其妙酸什麼酸?

“我不是計較王爺把綢緞給她好不好?”小姐根本就還沒有明白自己想要表達的重點嘛!“我的意思是,她一個小小的夫人,居然敢問王爺要你才能用的綢緞,說明什麼?說明她壓根沒將你放在眼裏,憑借自己有那麼一點姿色,就敢……”

雲懷袖搖搖頭,出聲截斷柳語的忿忿不平:“我倒是問你,這府裏,誰真的將我放在眼裏過?”

柳語還欲要與她爭辯一番,錦蘇已經領了曹容兒與翠衣走了進來,她隻好閉了嘴巴,悶悶的立在一邊生悶氣。雲懷袖覺得她氣嘟嘟的模樣很好笑,隨手掐了一把她圓鼓鼓的臉頰,才起身迎了上去。

曹容兒比之從前,似乎沉默了許多,衣著打扮也不似從前那樣光鮮張揚,竟也是素白月牙衫,簡單的發髻,除了一支步搖再無其他裝飾,頗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韻味。

翠衣依然一身翠綠衣衫,蒼翠深綠的顏色,教人在這樣的節氣裏或者盡是素淨的妝扮下,顯得尤為清新奪目。

她一貫是隻穿綠色衣衫的,一應首飾皆用純銀裝點,給人的感覺很是矛盾,張揚卻冷清的氣韻,但又並不會叫人覺得突兀,反而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依禮問了安,雲懷袖清婉的請她們落座,囑柳語去取了浸在冰塊裏供人消暑的綠豆湯。柳語脆脆的應一聲,出去了。

“聽聞姐姐生病了,我與翠衣妹妹昨晚便想過來看看你,王爺卻囑了我們說不能來打擾你,就一直拖到了現在!”曹容兒先開了口,好像經如夫人事件後,她整個人都變的沉靜了,如果說先前的她像是炫目的薔薇,那麼現在的她,給人的感覺便是寧靜的水仙了。

“你們有心了!”她淡淡一笑,確實是有心的,不然,府中那麼多姬妾,上門來看望的卻隻有她二位,不是有心是什麼?“也是我自己的身體不爭氣,總是大病小病的,斷也斷不了,勞你們擔心了!”

雲懷袖一邊說著,一邊以寬大的衣袖掩了唇輕咳了兩聲!

翠衣唇角浮著淺淡的笑意,抬眸望過來時,眸裏流轉著如琉璃一般照人的光彩:“王妃姐姐身體這般虛弱,可要好好保重才是呢!妹妹不能替王妃姐姐擔了這身病痛,唯有希望姐姐早日康複……”

她說著,從袖中取了上好的山參出來:“妹妹的一點兒心意,還望姐姐笑納——”

“翠衣妹妹這樣客氣!”這麼好的山參,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呢!雲懷袖在心裏吐吐舌頭,真要補下去她的身體怕也受不住吧!“我這樣的身體,用了也是白搭,妹妹還是拿回去自己用吧!”

“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翠衣按住她欲將山參推回來的手,脆脆聲嬌笑道:“姐姐福壽綿長,若讓王爺聽見你這樣說,免不了要難過呢!何況——”

她將雲懷袖的手推回去,微垂了濃密的眼睫:“妹妹這也算是借花獻佛了——這原是王爺的賞賜,妹妹這樣福薄的人,哪能用這樣名貴的山參?”

“妹妹這才叫做妄自菲薄呢!”雲懷袖麵上掛著完美的笑容,低了頭去看按著她的那隻手,白皙的手,映著十指蔻丹更加鮮紅奪目。那樣明媚的紅,卻讓她心中一凜,隱約覺得,這燦爛的紅,有沉悶陰翳的血腥氣息……

她一凜心神,微笑著用另一隻得空的手去拍她的手背:“王爺這樣疼愛妹妹,妹妹怎會是福薄之人呢?”

這是來探病還是來故意顯擺夏侯景睿對她的寵愛的?不過,她要顯擺,也該是在在乎夏侯景睿的人麵前才有用吧?在她麵前還是省了吧,這純屬浪費力氣的舉動!

眉眼輕揚,瞥了眼垂首不語的曹容兒,她麵上似有灰敗的顏色,越來越濃烈的翻滾著——喏,那才是會在乎的人呢!

翠衣麵上立刻籠上了一層憂傷,抿唇,很是委屈的搖搖頭,簪上垂掉著流蘇輕輕拍打著她完美無瑕的芙顏:“姐姐錯了,翠衣這樣卑賤的身份,哪能得到王爺的疼愛?翠衣心中也很明白,王爺他……他並非真的疼惜翠衣……”

喲,這上演的又是哪一出?雲懷袖幾不可見的蹙了蹙不畫而黛的秀眉,拍著她的手背安慰道:“妹妹這可就是誤會王爺了吧?這山參如此名貴,還是上回我陪王爺進宮時皇上賞賜下來的呢,你看,王爺自己都舍不得用……妹妹怎還說王爺不疼你呢?這不是冤枉了王爺麼?”

她這樣說著的時候,不停拿眼尾去看曹容兒的麵色,果然,聽她這樣講,她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手中巾帕以飄零的姿勢垂落在地,她卻並不自知,隻怔怔然的坐著,大大的眸裏,有氤氳的水霧,一點一點變的濃重起來。

這曹容兒定然也很愛夏侯景睿,才會在聽見她這樣說的時候,難過的無以複加吧?情愛這東西,曆來都是在乎的人容易受傷——有了如夫人的前車之鑒,她難道還看不開嗎?

翠衣似乎並沒發覺曹容兒的失常,哀哀說道:“王爺若真心疼我,怎會這麼久了……都不給我一個名分呢?”

名分?這才是她今天來找她的主要目的吧?不動聲色的冷笑了笑,她反手握了她的手,輕言軟語的安慰:“妹妹別急,許是這些日子府裏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王爺才無暇顧及吧!妹妹的事,王爺定然是放在心上的,斷不會叫你受了委屈……”

“我也知道,如夫人的事情讓王爺很是難過……我心裏心疼王爺,不敢覺得委屈,隻是昨兒個……”她一邊說著,一邊拈了巾帕輕輕壓了壓眼角,似是很難說得出口的事情,又或者因為難過委屈,連嗓音都哽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