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峽穀域圖助群豪,宮闈寒意欺孤芳(3 / 3)

沐天晟怒道:"豈有此理!你竟然滅我銳氣,助段紫雲的威風?段紫雲曾是我的手下敗將,有何畏懼?"雪竹聽罷此話,隻得低頭不敢再勸。沐天晟扶起她,歎道:"你雖然也精通兵法,但必定是一介女流。怎懂得孤王雄心壯誌?孤王明日就要出兵。怕你在宮中寂寞,就讓太後移駕沐王宮。讓兩位王嫂陪你作伴。"雪竹點頭應允。

翌日,沐天晟令張輔陽總理朝中政務,又令霍虎留守麒麟城。隨後在校場點齊十萬大軍向南開進。雪竹知道劉太後進入沐王宮,並在惜羽池旁的惜羽樓裏住了下來,忙過去請安。此時劉太後正與兩位王嫂玩牌,見雪竹進門。便責道:"真是紅顏禍水!天晟自立了你為王妃,北邦就沒安寧過。萱兒因為你,離宮好幾個月都沒消息。如今,你那哥哥又起兵造反,天晟又得禦駕親征。我老了,隻想在慈暉宮過個清淨的生活。可天晟又擔心你年幼,讓我搬過來掌管後宮。他這麼寵愛你,可你給了他什麼?都半年多了,你的肚子連個龍種都沒懷上。怎麼對的住哀家對你的一片厚望?"

雪竹跪道:"太後,都是雪竹之罪。待大王凱旋之後,雪竹會好好侍奉大王。"

兩位王嫂見雪竹頹喪的臉色,便向劉太後笑道:"母後,還是讓王妃娘娘出去吧。免得擾了我們玩牌興致。"

劉太後看了看手中的牌。又向雪竹道:"你出去吧,我平時喜歡清靜。沒有要事,就別到惜羽樓來。"

雪竹走出惜羽樓來到惜羽池旁,見池中冰雪融化,湧出汩汩泉水。又看了看旁邊枯黃的草叢中若隱若現的泛出一片青綠。便合掌祝道:"天鵝仙子雖然沒有保佑我逃出去。但卻保佑小蝶將印璽送出,才使的南邦複國。"突然又想道,沐天晟善於用兵、英勇無敵。此次領十萬大軍南征,段紫雲未必能敵。如今我該如何是好?對!拾菊齋!自己不是早想進入拾菊齋看一下嗎?

想到這裏,便回邀馨樓從沐天晟的抽屜裏找到一串鑰匙。瞞著小蓮,徑往拾菊齋走去。打開門後,見裏麵收拾整齊,隻有書架上有幾本詩書。在屋子裏細細尋找,卻沒有發現何處有密室之門。

"難道小蓮是故意騙我?不可能,平時沐天晟收的軍報都哪去了?"正想著,腳下一不留神。碰到牆角的一個花盆。雪竹暗道:"花盆怎麼放在這裏?"

正要用手去搬,那花盆卻如生根一般紋絲不動。雪竹眼睛頓時一亮,便用手將那花盆旋轉幾圈。隻聽吱呀、吱呀的聲音,一麵牆壁被慢慢打開。原來是一道暗門。雪竹心中大喜,忙彎腰進去,裏麵卻是一條向下的狹窄梯道。雪竹點燃蠟燭,一直走到最裏麵。卻見盡是石桌、石椅、石櫃。雪竹用力扳開石櫃上麵的石板,卻見裏麵金銀珠寶不計其數。又扳開第二個石櫃,卻見裏麵盡是一捆捆的書卷圖冊。逐次把其他石櫃打開,裏麵果然有各地的軍報、奏章。雪竹翻看了幾本,覺得這些東西對南邦毫無用處。見蠟燭已燃盡半截,心想,還是趕快出去。若被人發現就麻煩了。正要將那些石櫃蓋好,卻發現第二個石櫃中一捆圖卷上題有&39;北邦山川圖&39;,雪竹忙打開翻看了一遍。見其中有一張夾龍夾龍山地勢圖,細細看來,原來夾龍山中間有一條夾龍道,夾龍道兩旁竟是陡崖。中間還有一段峽穀可設伏兵。心中暗想:

"沐天晟不是要領兵從此處經過嗎?我若照此圖布下一陣,傳給段紫雲。沐天晟必敗無疑。"想到這裏,便把那圖又細細看了幾遍。又把原物放回櫃中,將石櫃重新封好。便走出密室,返回邀馨樓。迅速將心中所記的夾龍山峽穀域圖,繪在紙上。又在上麵圈圈點點,布下一陣。正要往樓下走,忽然覺得頭暈目眩,胸中一陣惡心便摔倒在地。

小蓮正好上樓,見雪竹摔在地上。忙扶她到床上問道:"娘娘,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雪竹隻道是方才扳石板時,耗了太大的體力,才有此症狀。便笑道:"沒事,可能剛在在外麵轉的時間長了一些。你下去吧,我要靜一靜。"

小蓮見她精神好轉、並無異常,也便放心了。雪竹正要起身再拿那張圖紙,卻覺得腹中隱隱有陣疼痛。又覺得胸中如翻江倒海般令自己惡心難受。沉下心來一想:"莫非有了沐天晟的骨肉?不會!決不可能!"雪竹越想越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她用手撫了撫腹部,在床上又休息片刻。覺得身子稍適,便把那張圖紙拿在手中。自思:"若把此圖傳出去,沐天晟此次出兵凶多吉少。若不傳此圖,恐怕南邦又有滅國之危。"想到這裏,雪竹心亂如麻。如今腹中已懷了沐天晟的孩子。沐天晟雖然專橫跋扈,但必定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如果沐天晟死在我布的陣中,我又怎忍心讓自己的孩子還沒出生就失去父親?就算將來帶孩子逃回南邦,南邦又豈能容下沐天晟的骨肉?如果不發此書,我又怎對的住死去的父王、王兄還有東方先生?正想到這裏,那隻白鴿撲騰撲騰的飛進床來。雪竹撫了撫那潔白的羽毛,苦笑道:"如今隻有一條路可走,又能為父兄報仇,保住南邦;又能讓自己對的住腹中胎兒。隻要救下南邦,我雪竹寧願一死。也免得讓孩子來到世上,痛恨於我。"想到這裏,雪竹將那張圖紙係在白鴿腿上,又輕輕地撫了撫那隻白鴿,便把它放出窗外。那白鴿展翅飛走,終於消失在雪竹模糊的淚眼裏。

愛恨交織下,雪竹淚水浸濕了粉腮,玉手顫抖的撫起那把瑤琴來。歎道:"如今身邊隻有這把瑤琴陪著我。雖然小蝶等人一直設法救我,可我又怎能輕鬆的逃離此處?更何況又有了這個小冤家。"

雪竹坐下身來麵對瑤琴,用手彈了起來。"冰雪消融春料峭,幽夢尤似雲絮飄。等到了,春風送暖花兒嬌。迎來了,枝頭錦簇召雀歌。人間從此無寂寥。青丘從此埋憂恨,香魂飄去天際遙。"正彈著,隻聽瑤琴&39;崩&39;的一聲斷了一根弦。雪竹手拈斷弦,笑道:"這把瑤琴果然忠心與我,知道我就要命赴黃泉。自己也不願留完身在世上。"接著又輕輕站起身來,拿起白綾向梁下走去。

再說小蓮在樓下聽到雪竹淒悲的琴聲。隻道是大王出征,娘娘寂寞,彈琴作歌打發寂寥而已。後來又聽得琴聲戛然而止,過了半晌樓上毫無動靜。便要到樓上來看個究竟。哪知一開門卻見雪竹懸在梁上,心中大驚。忙向樓下喊:"快來人!娘娘尋短見了!快來人!"

樓下幾個宮女一聽,紛紛向樓上跑去。幾個人七手八腳把雪竹抱下來,抬到床上。小蓮哭道:"都怪小蓮沒有看好娘娘。娘娘,你這一死,大王回來後豈不怪罪我們。"

幾個宮女一見小蓮這樣,一個個也抽噎起來。惜羽樓裏劉太後聽說雪竹自盡,心中一驚。忙由兩個王嫂扶著向邀馨樓走來。見雪竹麵如白紙、腮留殘淚。劉太後以為是自己在惜羽樓用話傷了雪竹,忍不住流淚道:"這孩子!盡然如此嬌氣。我隻不過說了她幾句,她就這樣想不開?"

大王嫂勸道:"母後,人已經死了,傷心也不管用呀。還是盡快安排後事吧。"

劉太後點點頭,又歎道:"天晟那麼喜歡她,她為什麼想不開?真不知道此事我如何向天晟交代?"

二王嫂扶劉太後坐在椅子上,言道:"母後,大王正在領兵南進,此事萬萬不可讓大王知道。萬一大王知道雪竹自盡,豈能安心滅賊?"

正說到這裏,有個宮女探了探雪竹的鼻息,覺得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忙驚喜道:"太後,王妃娘娘還有氣!"

劉太後忙起身向雪竹看去。隻見幾個宮女又揉胸、又捶背。未過片刻,雪竹猶如一場大夢初醒,慢慢睜開雙眼。劉太後見她醒來,忙坐在她身邊勸慰道:"雪竹,都是哀家言語刻薄,才讓你傷心。可你又何必如此呢?以後哀家不再說你便是。"

雪竹見自己被眾人救下,向劉太後微聲道:"雪竹並不是因為太後說得那幾句話。隻是因為--"剛說到這裏,隻覺得眼前一黑,又暈厥過去。

劉太後忙喚太醫上樓。太醫把玩脈,向劉太後拱手笑道:"恭喜太後,王妃娘娘有喜了。"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劉太後聽罷此話,心中甚喜。

太醫道:"微臣怎敢欺騙太後?王妃娘娘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剛才隻因動了胎氣,故而昏迷。微臣隻需開上兩副藥,娘娘就會平安無事。"

劉太後掩不住欣喜之情。合掌祝道:"幸虧老天保佑,才能讓雪竹轉危為安。"接著又自責不該說雪竹肚子不爭氣。一邊又令自己的幾個貼身宮女搬到邀馨樓來伺候雪竹,不可離開她半步。每日不可少了燕窩、參湯等補品。兩位王嫂見雪竹已有身孕,太後又如此高興。心中如打翻了醋罐,很不是滋味。相互對視了一下,又無奈的低下頭去。

段紫雲收到雪竹繪好的陣形圖,心中大喜。忙令段紫英照此圖所繪路線,走小道前去夾龍道兩側摸清地形,然後再按此圖布陣。紫英領令退去。紫雲又歎兵少不足為用,便寫書信令人送到如意城。

沐王宮中,兩位王嫂見劉太後整日的呆在邀馨樓陪著雪竹,心中甚惱。大王嫂歎道:"大王如果有了自己的兒子,恐怕將來的王位就輪不到我們的兒子了。這些年,我們在太後麵前的甜言蜜語恐怕要付諸東流了。"

哪知二王嫂詭秘一笑:"你怎麼就知道那個南邦女人懷的大王的兒子?"

"怎麼?難道你知道什麼?"

"我雖然沒聽到過什麼風言風語,但有些事你不感到蹊蹺嗎?"

大王嫂一臉不惑,問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有什麼蹊蹺?"

二王嫂冷笑道:"大王以前立的那個王妃跟了大王將近一年,都沒有懷過孕。而且大王身邊又有那麼多侍妾,為什麼偏偏雪竹一人懷上龍種?你還記得他們大婚之日,有一個叫段紫雲的。就是那個南邦女人以前的相好。我料她本性就是水性楊花。聽說後來又與沐萱私自出城被盜賊擒住,憑她的姿色和妖媚。我想那些盜賊肯定碰過她,自從她上次出城到現在正好兩個多月。否則為什麼未出城之前肚子沒有動靜,偏偏回宮後才有了身孕?"

大王嫂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見那個女人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後,整天愁眉苦臉的。我猜想定是大王房事不舉,那個女人見自己懷了身孕。怕大王知道後責怪於她,落下不清白的罪名,所以才想懸梁自盡。看來那個女人懷的肯定是盜賊的骨肉。"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正說著。卻聽身後一人喝道:"大膽!你們都說的些什麼話?盡敢如此誣蔑雪竹!"

這正是:"謗言好似傷人劍,蠍腸又比絞人索。碎語不該汙清白,清白自有人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