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正說著,卻聽外麵一陣躁亂。有夥計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道:“劉東家,不好了。有一個少年領著幾個家丁來找一個叫段紫雲的。”
劉纓站起身道:“你就說沒有此人。”
那夥計又道:“東家,我和他這麼說啦。可他卻說有人看到段紫雲進咱們碧華樓了。還說如果不交出人來,就砸爛咱們的招牌。”
劉纓聽此怒不可遏,正要走出去看一下。符鵬拉住他,笑道:“我知道那個小鬼,讓我出去把他哄走就行了。”說著,便持鐵扇向外走去。
那少年正領著幾個氣勢洶洶的家丁,在樓下等著。見符鵬下樓,忙走上前去,問道:“段紫雲呢?叫他出來。”
符鵬走過來打量了那少年一番,笑道:“段紫雲的確來過此樓。是我打傷了他,在此處賠杯薄酒,以表歉意。可他說有急事要辦,喝了幾杯便打馬出城了。”
那少年怒道:“都是你!讓段紫雲搶走了我的白馬。你賠!”
符鵬見他蠻橫無理,倒覺得有幾分可愛。笑道:“若不是我,你恐怕就被段紫雲打傷了。你不但不謝我,反而讓我賠你白馬?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呀?”
少年見符鵬幸災樂禍的樣子,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這小白臉,和段紫雲是一路貨。找打!”說著便命那幾個家丁各持木棒向符鵬打去。符鵬不慌不忙、輕挪緩躲,未過多久,那幾個家丁不但沒打到符鵬,一個個卻累的氣喘籲籲。
少年見他們沒用,便命他們退下。自己飛身一躍,一腳向符鵬踢去。符鵬忙側身閃過,那少年又使出一個‘倒踢紫金冠’,符鵬見勢不好,忙跟著來了一個‘鷂子翻身’,這一腳又落空。二十回合過去,符鵬見這少年拳猛腳快,難以製服,便心生一計。見少年拳來之時,假裝不及躲避,讓胸口重重挨了一拳。然後順勢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那少年見他倒在地上,笑道:“這麼不禁打,我還沒用多大勁呢?”說著用腳踢了一下符鵬,見符鵬已經昏厥不醒、毫無知覺。不禁惶恐道:“不會出人命吧?咱們趕快回去,一會兒被官兵抓到就麻煩了。”
正要轉身和幾個家丁一起往外跑。哪知右腳尖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夾住似的,一陣疼痛,便撲通倒在地上。再看時,原來符鵬絲毫沒事,自己的腳正是被他捏疼的。
見那少年倒在地上,符鵬起身拍拍身上塵土。問道:“姑娘,這下你的腳還能踢嗎?”
那‘少年’驚恐道:“什麼?你怎麼知道我是個姑娘家?”
符鵬笑道:“觀其形、聽其聲,就知道你是個女子。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如果再不服氣,下次可就不隻是捏你腳尖啦!”
‘少年’見他如此輕薄自己,憤憤的爬起來。正要再動手,卻覺得腳尖生疼,站立不穩。幾個家丁忙過來扶住。‘少年’用手指著符鵬的鼻子罵道:“淫賊,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欺負我。好!過幾天再找你算賬。你叫什麼名字?”
符鵬笑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符鵬便是本人。”
“符鵬,我記住你!你等著瞧!”說完,便由幾個家丁扶著向外走去。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沐天晟的妹妹沐萱公主。平時喜歡男子打扮跑出宮來四處遊玩。沐天晟把段紫雲的馬賜給她之後,這可更助長了她的‘野心’。每天不是騎馬打獵,就是遊山玩水。哪料到那馬又回到了段紫雲手裏,自己反而受到一番羞辱。當然回到慈暉宮之後,又沒少了劉太後的一番責罵。
秋菊燦燦、金風習習。瑤香園中,歌舞喧囂、笙瑟齊鳴。紅色地毯綿延數百步直鋪棲鳳台。棲鳳台上,劉太後手拄龍頭拐杖坐在檀木椅上,旁邊沐萱公主及沐天晟的兩個王嫂伺候著。隻聽得喇叭、嗩呐吹起。循聲望去,沐天晟身著紅色寬袖大禮服,頭戴鑲金嵌玉九龍龍冠。雪竹鳳冠霞帔、麵遮紅紗,輕移蓮步、微抖霞裳。真好似“洛神出水淩波閃,嫦娥奔月祥雲飛”。二人各捧紅色絲綢同心結的一端,踩著地毯,款款的走向棲鳳台。
劉太後看在眼裏,喜上心頭。讚道:“果然是天生一雙,地造一對呀!”
旁邊那兩個王嫂雖然嘴上也奉承幾句,可心裏卻生出幾絲妒意。原來劉太後有三個兒子,惟有幼子天晟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故而老沐王駕崩之後,便由沐天晟繼承大統。沐天晟的兩個王兄平庸碌碌,毫無大誌。可兩個王嫂卻常常惦記著北邦的王位。因沐天晟原配王妃沒有留下一男半女,她們常常在劉太後耳邊吹風。爭著要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沐天晟,可劉太後俱未應允。今日又看到沐天晟娶到如此美貌的女子為妃,心中更不是滋味。
沐天晟、雪竹二人走上棲鳳台,宰相張輔陽領文武百官跪於台下,齊喊:“大王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祝大王、娘娘鸞鳳合鳴、白頭偕老!”沐天晟令眾臣平身。群臣禮畢,張輔陽便走到棲鳳台上主持跪拜大禮。
這時,段紫雲、符鵬、青兒、劉纓已扮成樂官混了進來。段紫雲盯著雪竹那張遮著紅紗的臉,似乎看到了雪竹的憂鬱。幾次想拔刀出手,都被符鵬攔住。
隻聽得張輔陽喊罷,“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畢,共飲交杯酒!”
一句句似尖刀刺心,一幕幕如鋼錐戳目。段紫雲看到自己心愛的人要與沐天晟共飲交杯酒時,再也壓不住心中怒火。抽出懷中短刀,高喊一聲,“沐天晟!休得強迫公主!”便向台上衝去。頓時台上台下一片慌亂,沐萱見有人持刀竄上棲鳳台,忙護著劉太後向一旁躲去。
符鵬見事已如此,隻好與青兒、劉纓,抽出利刃來幫助段紫雲。
沐天晟一見是段紫雲,見他來勢洶洶,自己又沒有兵刃在手,忙跑到台下躲避。雪竹見忽然冒出了一個持刀之人,隻覺得有些眼熟。正不知所措之時,紫雲一把拉住雪竹的手,道:“公主,快跟我走!”
雪竹猛地想起此人就是段紫雲,心中頓時有喜又怕。紫雲見她猶豫不定,對雪竹道:“公主,段紫雲決不會讓你和自己不愛的人結為夫妻。”說著連拖帶拉的帶著雪竹往台下走。
眾臣隻以為刺客劫持了王妃,個個嚇得直往瑤香園外跑。原來大喜之日,園中之人不準帶刀攜劍。眾兵士隻得撿起順手家夥來保護沐天晟。而符鵬見沐天晟手無兵刃,便直奔過去要劫持他。沐天晟見符鵬身手快捷,正要躲避,符鵬卻已將刀按在他的脖子上。這時薛鼎南已領園外侍衛衝了進來。見沐王被劫持,眾人俱不敢動。
符鵬向沐天晟道:“快令他們閃開,放出雪竹公主,饒你不死。”
張輔陽見如此形勢,冷靜下來。走到符鵬跟前,問道:“壯士,因何故劫持大王?”
“沐天晟,逼人為妻!”
“你是說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自願跟隨大王。無論南邦、北邦,黎民百姓皆知。恐怕是壯士另有目的吧?”
雪竹見沐天晟被劫持,青兒、劉纓也出現在自己跟前。小蝶跑過來不知發生了何事,呆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這時沐萱跑了過來,見到劫持王兄的正是符鵬。遂用劍指著他罵道:“你這淫賊!盡然想來搶我嫂子。快放開我王兄!”符鵬這才想起,前幾天那個被自己羞辱的‘少年’竟是沐天晟的妹妹。
雪竹看了看沐天晟,暗想,印璽尚在沐王宮,若此時逃出去,恐有不妥。況且,薛鼎南已經將整個瑤香園圍的水泄不通。便猛的掙開段紫雲,走到符鵬前。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劫持大王,還不快放開,饒你不死!”
段紫雲幾人見雪竹如此說話。心中疑惑,便來到雪竹身邊勸道:“公主,現在沐天晟已被劫持,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雪竹轉身衝他罵道:“段紫雲,你真是無信義的小人。大王把你放出天牢,難道是讓你來攪他婚事。”
接著又衝青兒、劉纓道:“你們兩個王宮叛逆,畏罪潛逃還敢來見我?勸你們放開大王,給你們一條生路。”
張輔陽衝符鵬笑道:“壯士,看到了吧。娘娘的心裏始終裝得是大王,還不快放開大王,饒你們不死。”
符鵬聽雪竹一番話,暗想:“我等冒死前來搭救雪竹公主,她卻說出如此絕情之話。算啦!還是想法全身而退吧。”便對沐天晟道:“你讓這些衛兵全都退出園去。”沐天晟隻好下令讓薛鼎南領兵退出。
“若要我放你也可。你先發誓,讓我們安全出城。”
沐天晟道:“孤王對天發誓,如派人追殺你們四人。天地不容!人神共誅!”
符鵬將刀一收,便道:“大王受驚了!”
沐天晟脫離險境,又令眾人閃開,放他四人出去。段紫雲見雪竹對自己冷漠的樣子,問道:“公主是真心作沐天晟的王妃?”
雪竹道:“不錯,我們大禮已成。我現在是他的人了。”
“那紫雲相送的那塊鴛鴦玉佩,請公主奉還。”
“戰亂之時,已經丟了。價值多少,可讓大王賠你銀兩。”聽到雪竹說出如此絕情之話,段紫雲萬念俱灰。領青兒、劉纓邁步向外走去。
符鵬也正要往外走,沐萱忽然攔住他。喝道:“大膽符鵬,就這麼走,想的容易。”
“大王已經下令,不可追殺!”
“哼!我若追殺你,那跟我王兄無關。”
沐天晟卻向沐萱喝道:“萱妹!不得胡鬧!放他走!”
雪竹也走過來勸道:“萱妹,大喜之日不宜見血。快放他走!”
沐萱收起劍道:“今天姑且饒了你。以後別讓我見到你!”
符鵬掃她一眼,笑道:“原來堂堂的北邦公主,平時和潑皮無賴差不多。”說完便揚長而去,沐萱隻得氣的幹瞪眼。
這正是:有情男兒舍生死,懷誌女子割情緣。符郎風流貫江湖,無端引得萱香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