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欣將赤土掩印璽,愁對菱鏡理紅妝(1 / 3)

殿前筵席上,眾人正為雪竹的到來而議論紛紛。卻見,沐天晟領雪竹從後殿走了出來。頓時殿內鴉雀無聲。

沐天晟笑道:“諸位,可知雪竹公主前來,所為何事?”眾人皆搖頭答不出來。沐天晟拉著雪竹來到眾人中間,笑道:“雪竹公主,念孤王在山穀中曾救她一命,又感孤王仁德。願以身相許,做我的王妃。助我治國安邦、造福百姓。”

眾人聽罷沐王之言,齊喝道:“恭喜大王,得配佳偶!”

雪竹強打精神,向眾人道:“大王年輕有為,治國有術,可稱得上當世英雄。雪竹如能以身奉之,乃是三生有幸。如今大王不計較甕城之事,願立我為北邦王妃。我焉有推辭之理?”

東方雲鶴聽罷雪竹一番話,心中疑惑。便用目光向雪竹掃去,雪竹正好也看到自己的授業老師。頓時麵帶惶恐,不敢正視。東方雲鶴起身猛的拉住雪竹衣袖,怒目道:“公主,你可知南邦習俗。黎王屍骨未寒,你盡然?你要知道你父王是怎麼死的?”

雪竹聽他提起父王,頓時淚如泉湧,泣道:“東方先生,不要再說了。都是我自願地!”

“你心中肯定藏著什麼心事?依你的品性,你不會這樣的?”東方雲鶴的眼睛似乎洞察了雪竹的一切。

雪竹看了看沐天晟那雙利劍一樣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忙甩開東方雲鶴,向後殿跑去。潘南月見眾人交頭接耳,便向沐天晟笑道:“大王,雪竹公主果然是獨具慧眼,傾慕英雄。”接著又轉身向眾人道:“諸位都看到了,是雪竹公主自願跟從大王。可不是大王逼她的,倘若以後有人說大王強取了雪竹公主,玷汙大王英名。我這如意城城主可不會輕饒!”說罷,又斜眼看了一下東方雲鶴。

沐天晟見時辰已到,便令散席。眾人謝罷沐王紛紛向外走去。

“這雪竹公主也太不像話啦!”

“虧黎王還封她為‘天慧公主’,她這樣做對得起自己的父王嗎?”

“是呀,沐王都答應放她了。她倒對沐王戀戀不舍!”

“還說不定雪竹公主另有打算。”東方雲鶴見眾人出殿後議論紛紛,無奈的搖了搖頭,向自己府第走去。

再說玉竹正在帳中等沐天晟的消息,卻有人來報:“玉竹公主,大王已經傳令,現在就釋放你。車轎已經備好,令我等將公主護送到越城。”

“什麼?那雪竹?”

“雪竹公主已經答應和大王回麒麟城,明日就要出發。”玉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雪竹如此聰明盡然會被自己和沐天晟騙倒。哼!這也是她咎由自取。想到這裏,便收拾好東西,向外走去。車轎旁卻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見玉竹走來,忙迎上來。

“妹妹,你這些日子可好?”

玉竹冷眼看去,正是雪竹。輕‘哼’了一聲,道:“沐王現在要把你帶走,你高興了?”

雪竹見玉竹對自己如此刻薄,以為玉竹埋怨自己不思報仇卻嫁給了自己的仇人為妻。忙拉住玉竹的手,泣道:“妹妹,你不要埋怨姐姐。姐姐也是不得已才——”

“不得已!”玉竹猛地抽出手,喝道:“不知廉恥的賤人,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說罷,便登上車轎,馬夫隻將鞭子一揚,那匹馬便拉著玉竹向南跑去。

雪竹呆呆的站在那裏,自己親妹妹的話像尖刀一樣,一刀刀刺進自己的心裏。是痛,也要忍受。是苦,也要咽下。塵埃已經散盡,那輛馬車已在雪竹模糊的淚眼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號角連天、旌旗蔽日。沐天晟不但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南邦疆域,而且南邦第一美人雪竹公主也心甘情願的要做自己的王妃。雪竹呆呆的坐在車轎裏,路上的顛簸,似乎把她送進了一個混沌的世界。父王、王兄、南邦,淚水早已為他們而哭盡。

小蝶撩開了左側車簾,向雪竹道:“公主,就要離開南邦了,你難道不想再看一看?”雪竹聽到小蝶的話,似乎又有了一絲力氣。把頭探出車轎,旁邊沐王的飛虎軍正高舉者旌旗,如滾滾河水一般向北行進。揚起的塵埃,讓這個黯淡的黃昏更加淒蒼。偶爾有幾聲烏鴉的啼叫,也許是南邦國最後的一聲挽留。

麒麟城慈暉宮中,一位老年婦人正拄著龍頭拐杖,由幾個宮女攙扶著走到院中。深秋的涼風吹走了地上落葉,讓喧囂的塵世有了一絲肅靜。老婦人低頭看了看凋零的花草,忍不住歎了幾口氣。

旁邊宮女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忙近前勸道:“太後,花有凋謝,月有圓缺。等來年春天,草木必會重現生機。”

老婦人搖搖頭道:“哀家也深知此理,並不是為草木凋零而感悲。隻是天晟出征前草木尚綠,可現在早已掃平南邦,為何還沒回朝?”

“太後,大王必是軍務繁忙,所以會晚些時日回朝。不過大王既然打了勝仗,太後也應寬心才是。”

這婦人正是沐王沐天晟之母劉太後。自老沐王駕崩之後,便帶著女兒沐萱公主搬進慈暉宮安度晚年。北邦國君沐天晟年輕有為,又有丞相張輔陽相佐,倒也讓劉太後省了不少心事。隻是‘兒行千裏母擔憂’,沐天晟此次禦駕親征,劉太後更是日夜焚香禱告,盼沐天晟早日凱旋歸來。幾縷秋風拂麵而過,劉太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眾宮女生怕太後著涼,便要扶她進屋。忽然宮門外跑進一女子,這女子年齡十八歲左右,模樣俊俏。一身俠士打扮,滿臉巾幗英氣。見太後要進屋,忙喊道:“母後!好消息,好消息!”

太後扭身走過來,用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責備道:“萱兒,你都多大了?還像孩子一樣一驚一乍的。瞧你穿的,你不想在宮裏呆啦?想去浪跡江湖?”

沐萱見母後斥責自己,便噘起小嘴嘟囔道:“母後,我隻不過是想告訴你王兄回來了。你看你這一頓嘮叨。”

“什麼?你王兄回來了?”

“是呀,現在已到麒麟城外了。張輔陽丞相已經出城迎接去了。”

“咳!你怎麼不早說?”劉太後聽說兒子還朝,心中激動萬分,又對沐萱道:“你快去準備酒宴,為你王兄接風洗塵。”

沐萱被責,心中不怏。道:“母後眼裏隻有王兄,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做女兒的。”

太後笑道:“你這丫頭,嫌母後偏心啦?等會兒,你王兄來了。看看他在南邦帶什麼好東西來了?教他多賞你幾份。”

沐萱一聽這話,頓時笑得像春天的桃花一般。“母後,瞧你說的!你以為王兄南征是為了給我搶東西?”母女二人邊說邊向屋內走去。

這時卻聽宮門外有人喊道:“大王駕到!”劉太後撣了撣衣袖,端坐在椅子上。沐天晟領著雪竹走進屋來。上前一步,跪倒在劉太後麵前,拜道:“兒臣參見母後!母後身體可好?”

“快起來,天晟,你終於回來了。我心裏總算踏實了。”劉太後邊說邊起身扶起沐天晟。

“讓母後為兒臣擔憂,兒臣愧疚萬分。如今已經回朝,兒臣當盡心孝敬母後。”聽到沐天晟一番話,劉太後高興的合不攏嘴。

這時她看到站在沐天晟身後的雪竹,頓時愣道:“天晟,這個女子是什麼人呀?”

雪竹忙跪倒向劉太後施禮。沐天晟笑道:“母後,她就是南邦國王黎霄的女兒,雪竹公主。兒臣想立她為王妃。”

劉太後一聽是南邦女子,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隻是盯著雪竹,閉口不言。沐萱一聽此女子就是布下‘鎖龍陣’,險些生擒沐天晟的雪竹公主。又見她形容俊美、體態端莊,心中頓有敬佩之心。忙向前問道:“你就是南邦大名鼎鼎的‘天慧公主’?”

雪竹道:“亡國之女,不敢再妄稱公主。”

沐萱笑道:“沒想到你不但深通兵法,還長得如此美貌。必是我王兄看中你,把你帶回來了吧?快起來!快起來!”

“萱兒!下去!”劉太後向沐萱喝道。

雪竹隻是低頭跪著,不敢輕動。劉太後見她低著頭,便令道:“把頭抬起來。”

雪竹緩緩抬起頭來。劉太後一看,點頭道:“果然是一個傾城傾國的美人呀!”又看了看沐天晟,道:“天晟,我可聽說這個女子不同尋常呀!你害得她家破人亡,就不怕將來她行刺你?可不要因貪戀一時美色,而留下禍根呀!”

沐天晟笑道:“母後盡管放心。我與雪竹自相識以來,情投意合。雪竹既已答應跟我。又豈能害我?”

劉太後點點頭,又向雪竹道:“哀家也早聽張輔陽提起過你,說你天資聰慧,又有傾城美貌。今日看來,果然不錯。你可是真心願做天晟的王妃?”

雪竹道:“太後,南邦滅亡,實乃天意。大王自入南邦廣施恩澤,深得百姓之心,古之明主也不過如此。雪竹因慕大王英雄之名,故而不辭千裏之遙,跟隨大王來到麒麟城。焉敢懷有不軌之心?”

劉太後點點頭笑道:“天晟自原配王妃病逝之後,還沒有看中任何女子。今日,他既看中了你,你以後可要好好伺候天晟。”

“雪竹謹遵教誨。”

“好!即如此,哀家就答應天晟立你為王妃。你暫且在沐王宮邀馨樓住下,待哀家選一良辰吉日,為你二人舉行大禮。你起來吧。”

雪竹謝恩起身。沐萱看了看雪竹,隻見她神色平靜、身如弱柳。便向前問道:“雪竹,真沒想到你如此嬌弱,竟然精通布陣之法,能否抽空教一教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