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前番領教了雪竹公主的‘鎖龍陣’,甚是厲害。想必都是東方先生所教吧?”
東方雲鶴笑笑道:“說來慚愧,此陣乃公主自創。老朽年事已高,凡事都不及這位學生呀!”
“東方先生過謙了,先生大名如雷貫耳。待黎霄降後,天晟願以師事先生。不知先生可願與我同回麒麟城?”
東方雲鶴道:“老朽年邁,恐怕不能遠行。辜負大王一片盛情呀!”
沐天晟笑道:“即如此,天晟也不好勉強。你回去告知黎霄,此次投降,不可再生異念。”東方雲鶴應諾告辭。
梅雲夢道:“大王,不可中了黎霄的緩兵之計呀。若他十日內加固了城牆,恐怕轟天霹靂炮也不管用了。”
沐天晟笑道:“孤王豈能不知。隻是先穩住黎霄,乘他不備,用炮轟城。”隨後便令眾將各自安排。
錦霞宮中,黎霄聽說沐天晟已允降。忙令全城百姓擔土運石,加固城牆的薄弱處,又令在城牆內側挖下溝塹。雪竹勸道:“父王,恐怕這不是萬全之計。還是想法逃出如意城,以防不測。”
黎霄道:“南邦立國幾百年,祖宗世代居於此城。我乃一國之主,怎可輕言逃離?”
沉思片刻,又向雪竹道:“雪竹不要擔憂。待十日後,城牆加固,北邦的轟天霹靂炮就不足畏懼。”
正說到這裏,隻聽遠處傳來‘轟’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又是一聲。
雪竹驚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沐天晟識破我們緩兵之計,用炮轟城了?”黎霄頓時頭皮發麻,癱坐在椅子上。
雪竹向外看了看,道:“父王,不要多想了,乘著現在北軍還沒殺到錦霞宮,趕緊扮成百姓逃出去吧。”
黎霄泣道:“沒想到,南邦竟然毀在孤王手裏,孤王愧對列祖列宗。”
雪竹忙跪在黎霄麵前,哭道:“父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待躲過北軍鋒銳,逃到越城去。在圖複國不遲。”
話音剛落,便有一人渾身是血,衝進殿內,摔在地上。向黎霄報道:“大王!不好了!北軍從如意城東側用大炮轟開城牆殺進來了!大王子正在領全城軍民奮力抵抗。讓我來報大王!”說完便趴在地上斷氣了。
黎霄撫了撫雪竹的秀發,隻說道:“你快逃吧,免得做了北軍的俘虜,受他們侮辱。”又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向外走去。
這時,北軍已經占了如意城的四個城門,黎鋒見北軍人多,便領剩餘的幾百士兵守住錦霞宮。而錦霞宮內的宮女、侍從聽到殺聲越來越近,一個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小鈺、小蝶找到雪竹公主,勸道:“外麵北軍已經殺過來了。快換上百姓的粗布衣,從暗道裏逃出宮去吧。”說著就拿來一件紅色的粗布衣給雪竹穿上。幾人便向外走去,未走幾步雪竹忽然收住腳步,驚道:“父王呢?糟啦,我不能丟下父王!”忙令小鈺、小蝶四處尋找。隻聽宮裏人說,大王一個人去朝堂了。
雪竹來到朝堂,見隻有黎霄一個人呆呆的坐在丹墀上的龍椅上。忙跑上丹墀向黎霄跪道:“父王!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黎霄扶起雪竹,擦了擦她腮前的眼淚,笑道:“雪竹,你來的正好。”說著就把身邊的一個包裹塞給雪竹。“南邦以後如何?就看你了。快走吧,不要弄丟了這些東西。”
雪竹將包裹係在身上,哭道:“兒臣要父王一起走!”
黎霄抬頭看了看空蕩蕩的朝堂。想了想往日滿朝文武在此議事,而今天卻是如此景象。不由得淚水橫流,把雪竹抱在懷裏,父女痛哭。忽然黎霄推開雪竹,喝道:“快走!你想和我一塊兒等死嗎?”
這時潘妃也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哭道:“大王!北軍已經殺到宮裏,玉竹也被抓去了。這如何是好呀?”
黎霄忙扶起她,搖了搖頭,沒再言語。又見小鈺、小蝶跑了進來,忙向她二人喝道:“你們兩個趕緊護送公主出宮,不要讓公主受到任何傷害!”
二人聽此忙將雪竹扶起,正要往外走。卻見殷天龍、殷天鳳領著幾十名北兵衝了進來,黎霄見此抽出寶劍。歎道:“完了!全完了!”說罷,便用寶劍在自己脖子上一抹,倒地身亡。
朝堂裏北兵全都愣住。雪竹見父王的血從丹墀上流下來,放聲大哭。正要爬過去,卻被小鈺、小蝶拉住。潘妃見黎霄自刎,站起來整了整雲鬢,衝殷天龍、殷天鳳等人冷笑幾聲,便一頭向柱子上撞去。殷天龍見潘妃也觸柱而死,忙令道:“抓住雪竹公主,不要讓她尋短見。”
眾北兵正要一擁而上,忽然一人從外麵殺了進來。隻見此人衣甲不整、渾身是血,滿臉的傷痕更讓那雙眼睛迸射出憤怒與仇恨。雪竹一見,正是大王兄黎鋒。黎鋒喊道:“小鈺、小蝶,你們快護著公主走。不要管我!”說著,便持劍向殷天龍等人殺去。
北兵見黎鋒這般模樣,一個個心驚膽戰,不敢向前。小鈺、小蝶忙拉起雪竹乘亂衝了出去。殷天龍、殷天鳳哪裏肯放,正要出去追,黎鋒卻持劍擋在門口。二人心中大怒,遂各持刀槍向黎鋒撲去。黎鋒身中數槍,鮮血直淌。握劍的手已經發抖,看了看倒在丹墀上的黎霄,便蹣跚著要走上去。殷天龍又在背後猛砍一刀,將黎鋒砍倒在台階上,父子的熱血染紅了整個朝堂,讓往日的盛景化作飛灰,讓堂上的楹聯成為悼詞。殷天龍見黎鋒已死,忙與殷天鳳領兵去追雪竹。小鈺、小蝶正護著雪竹向禦花園逃去,見宮中已經被北兵攪得一片狼藉,好多宮女、侍從都已被抓。又有一隊北兵迎麵走來。幾人忙躲在假山後,見北軍走遠才直奔禦花園。此時的禦花園已經是枯草滿地、百花凋謝,隻有幾棵竹子還在秋風中搖曳。三人撥開一片枯草,一口枯井赫然呈現,井裏麵是一條直通宮外的暗道。小鈺、小蝶把雪竹扶下井,三人便向宮外逃去。
沐天晟來到錦霞宮,見黎霄、黎鋒都已死在朝堂,歎道:“果然是世間真丈夫呀!”遂命人將他們連同潘妃厚葬。
潘南月來見沐天晟,道:“大王,文武百官都願降順北邦。隻有東方雲鶴不降,微臣已將他押了過來。”說著,幾個衛兵就將東方雲鶴押到沐天晟麵前。
沐天晟怒道:“怎能如此對待東方先生?”說著走過來親釋其縛,慰道:“老先生受驚了。現在如意城已破,黎霄已死。不知老先生有何打算?”
東方雲鶴道:“國破家亡,君死臣辱,願大王賜我一死。”
沐天晟見他雖是皓首蒼顏,但精神矍鑠。感他忠義,不忍擔上害賢之名。便賜白銀千兩,送他回家頤養天年,又下令:“如有人敢滋擾東方先生,斬無赦!”
送走東方雲鶴,梅雲夢領殷天龍、殷天鳳來報:“大王,錦霞宮已經肅清,已生擒了黎霄的小女兒玉竹,及宮女、侍從數百人。隻有雪竹公主不見蹤跡。”
沐天晟怒道:“豈有此理!一個女子都抓不到!我料她也跑不遠,速派人在各個城門設卡。凡是可疑之人都不許放過!”梅雲夢應諾退出。
且說雪竹三人扮成普通百姓,在如意城中見北兵四處張貼安民告示,百姓倒也井然有序。暗道:“北軍對百姓秋毫無犯,也是如意城百姓之福呀!隻可惜自己的父王、王兄都慘遭殺戮。”忽然見殷天龍引一隊人馬向城門口奔去,三人忙把鬥笠往下壓了壓。城門口處,張貼著雪竹的畫像,守兵盤查的甚嚴。雪竹看了看那畫像,隻是自己在宮中之時的打扮,和自己現在的形象相差許多。便領著小鈺、小蝶徑直向前走去,守兵看了看她三人。問道:“幹什麼的?”
雪竹道:“我們姐妹三人都是城中百姓,家裏老母病的厲害。如今兵荒馬亂的,又請不到大夫。隻好出城,上山采藥。天黑之前便回來。請軍爺行個方便!”
“走吧!走吧!”三人如釋重負,趕緊加快腳步向外走。誰知那守兵突然發現小鈺鞋底上有血跡,大喊一聲:“你們三個站住!”
三人見守兵甚多,忙收住腳步。那守兵走向小鈺,問道:“你鞋底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原來她三人怕血跡染身,都穿著一身紅色粗布衣。可那守兵卻偏偏看到了小鈺的鞋底。
雪竹見小鈺惶恐,忙上前答道:“軍爺,我母親得了重病,方才吐了幾口瘀血。想必是我妹妹伺候的時候,不小心踩上了。”
那守兵細細打量雪竹一番,見她雖是粗布衣服、百姓打扮,但那張俊美的臉龐早已流露出高雅的氣質。心中稍有懷疑,便令她把包裹打開,要仔細查看。雪竹知道裏麵有南邦國的印璽,若打開包裹,身份畢露。
正在萬分緊張之時,卻聽到城門內一聲大喊:“抓到雪竹公主了!”那守兵一聽,忙向裏看去。果然有一女子被擒住。那女子又哭又叫:“你們抓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公主!”雪竹見此情景,真是天賜良機。忙領著小鈺、小蝶向遠處跑去。
三人跑了一段路程,見後麵沒有追兵。便停下來找了個空地休息。小鈺道:“公主,剛才好險呀!現在咱們逃到哪去呀?”
小蝶見公主不言語,知道她心中悲傷。便勸道:“公主,事到如今還是節哀吧。幸虧大王在天有靈,保佑我們平安逃出虎口。”
雪竹一聽此話,淚水如泉奪眶而出。向著如意城方向跪倒哭道:“父王,女兒沒用。讓你和王兄慘死在錦霞宮中。”哭著哭著,便暈厥過去。
小鈺、小蝶忙把雪竹救醒。陪著哭道:“公主,大王最後一句話就是讓我們保護公主。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大王呀?”
雪竹止住哭聲,為她二人擦擦眼淚。道:“在我最危難的時候,你們還能跟在我身旁。從今以後,我們就是親姐妹。”說著三個女子抱在一起,讓秋風為之悲歌,讓大地為之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