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時候,櫻花季節才過,由東京到神奈川,櫻花也漸次凋零,現下一路都是綠樹繁茂。
不寂與塞巴斯正往醫院大門走去,路過一家樂器店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小小身影竄了出來。
不寂微微一驚,停住了腳步。還未看清小身影是誰,就被他一把抱住了大腿。不寂訝然,與皺眉的塞巴斯麵麵相覷,不明白是什麼一個狀況。低頭看向那小小身影,一頭幽幽的蒼藍色頭發,看起來很是柔軟的樣子,不寂心中不由得冒出了一股熟悉感。
“雲上哥哥。”隻聽那小小少年低低喊了一聲,雙手卻緊緊地抱著不寂的大腿,小臉細細地蹭著,臉上的神情有著眷戀和喜悅。
“光守?你怎麼會在這裏?”不寂驚訝地蹲下身子,將小小少年攬在懷裏,一手輕輕地揉上了他的頭發。
小少年大概四五歲光景,長得俊俏可愛,臉上猶帶著嬰兒肥。穿著一身小小的紳士裝,腳下一雙黑亮的小皮鞋,小大人的模樣讓人瞧著也忍不住想要微笑。圓圓的眼睛是與頭發一樣的蒼藍色,清澈明亮,眉是略帶英氣的小小劍眉,雖然沒有鋒利感,可是也能感覺到小少年的一絲倔強,直挺的小鼻子,唇若點朱,就是臉色不太好。
被稱為光守的小男孩仰起小臉,圈住不寂的脖子,又將臉埋在了他的懷裏,濕濕悶悶的聲音從胸膛發出:“父親出差了,母親她也很忙,外祖母把我接到神奈川來住……今天表哥要複檢,就帶我來醫院看祖父,還有買鋼琴。”頓了頓,聲音愈發地低了,“你說要來看光守的,可是你……一次都沒有來……”
不寂聽此,溫潤的眸中閃過一抹歉疚,看著小小孩低著頭不願抬起的樣子,不寂雙手穿過他的腋下,在他的驚呼下,一把抱起了他。微微仰著頭,與小小孩對視:“真的很抱歉,光守。因為最近很忙,所以就抽不出時間去看你,不過我保證,以後一定常常去看你,還會帶上你喜歡吃的點心。如果光守放假了,也可以來雲上哥哥的花店玩,要是你父親沒空的話,光守就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好不好。”
聽了不寂的解釋外加保證,尾崎光守這才抬起頭來,看著抱著他的人。這個溫和可親的男子,不僅是父親的好友,也是祖父的理療醫師,而且母親也很喜歡他……最重要的是,當初如果不是他,那祖父他也許就……光守抱著他的手緊了緊,麵頰又貼了上去。最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好溫暖……
不同於父親對他的嚴肅,不同於母親對他的溫柔,也不同於祖父對他的寵溺,這個人,總是笑得那麼暖那麼暖,讓他從心底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他還那麼厲害,會做超級好味的點心,會做很多他從來沒吃過的菜式,會釀父親和祖父都喜歡喝的酒,會那些大醫院都比不上的醫術,會種很多很好看的花,還有還有,他還會讓嚴肅的父親笑容滿麵,會讓大和撫子一般的母親露出那種崇拜的表情……
是啊,他這麼厲害,一定很忙,所以才沒有時間來看他。光守把臉埋在那軟軟涼涼的發絲裏,嗅了嗅淡淡的香味,眼睛瞥了一眼站在旁邊微笑不語的塞巴斯,心想,這個人是誰啊,臉笑得好僵,是上次有個醫生說的麵部神經失調嗎?
不寂沒有等到光守的回答,見他不聲不響地趴在自己肩上,以為他是生氣了,便又說道:“光守,關彥去德國參加醫學研討會要兩個月後才能回來,美砂現在剛開班,插花室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而且聽她說報了名的學員有很多,這段時間也許沒時間照顧好你。所以,光守上學的時候,就住在雲上哥哥家裏,這樣雲上哥哥就能送光守上下學了,然後等放假了,光守你就到神奈川的外祖母家裏,你看這樣好嗎?”
光守原本還在和塞巴斯玩瞪眼,忽聽不寂這麼說,喜不自禁道:“雲上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父親同意?母親也同意?還有祖父他……”
看他歡喜成這樣,不寂溫柔地抵住他那小巧飽滿的額頭,淺笑道:“關彥和美砂有什麼好不同意的,他們現在都顧不上你,自然由雲上哥哥來照顧光守了。至於你的祖父,雲上哥哥正好要去探望他,順便就一道與他說了。這樣光守放心了嗎?”微微一用勁,將小小身子舉了起來,不寂溫語淺笑不改,與小小孩蒼藍的眸子對視。
尾崎光守低著頭,怔怔然地看著不寂溫潤而澈然的眼眸,良久,繃著的小臉瞬間笑開,萌煞了一幹路人。
“嗯,雲上哥哥不許騙我。”略顯早慧的眸子此時正含著興奮的光芒,畢竟還隻是個孩子。
不寂抱著光守麵向一旁的塞巴斯,對他介紹道:“光守,他是雲上哥哥的好朋友,現在和雲上哥哥住在一起,以後光守要和塞巴斯好好相處哦。”
光守被不寂乖乖地抱在懷裏,一雙幽藍的眼睛直盯著塞巴斯略顯妖異的紅眸,臉色一整,對塞巴斯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用一副深沉的大人語氣說道:“我是尾崎光守,很高興見到你,塞巴斯先生。”
塞巴斯的唇邊噙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看著麵色嚴肅但難掩稚氣的小小孩,伸出手握住那有著一個個肉窩窩的小手,用十分磁性而悠長的腔調說道:“我也十分榮幸能認識你,尾崎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