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屠蘇怔住:“娶……你?”
依依怔怔看著百裏屠蘇,默默等待。
百裏屠蘇隻是怔怔站在三步之遙看著依依,麵上糾結難名。
沒有等到百裏屠蘇回答,依依點了點頭,神不守舍地道:“我明白了……”望著百裏屠蘇幹幹地一笑,麵如死灰。
百裏屠蘇看在眼裏,心中驟然升起不祥之感,卻隻能在背後看著依依轉身失魂落魄的離去。
“傻瓜……”百裏屠蘇慢慢跪下去,伸出手去,撫上雪蒼白的臉龐:“像白紙一般的……傻瓜!”
雪隻是微笑著,仰望著百裏屠蘇,猶如仰望著神袛。
百裏屠蘇眼眶漸漸紅了:“怎的說甚麼……你都認?”
雪隻是微笑著,仰望著百裏屠蘇,猶如仰望著神袛。
“怎的甚麼樣的髒水潑到你身上,你都不知道躲?”
雪隻是微笑著,仰望著百裏屠蘇,猶如仰望著神袛。
百裏屠蘇一把將麵前的女子擁進懷裏,緊緊摟住,恨不得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裏:“初上天墉城……如師兄所說……猶如白紙一般……師兄看人從不出錯……你用冷漠淡然掩飾自己對這個陌生世界的不解和恐懼……便是連陵端要你一夕露水之歡……你都根本不懂得他要如何……為救師兄……傻傻應承……根本連男女之事都不知為何……連春宮圖譜和劍訣心法都分不清……都是我輕薄……你才……”
百裏屠蘇突的哽咽難語:“……又怎會……從一開始……就布那樣的局設計我……”
雪隻是微笑不語。
“霧靈山澗岩洞中的無相芷草……是我不好……若我沒有那個心思……甚麼事都不會發生……無相隻能放大……不能無中生有……”
“無相芷草……是給我自己的……”雪微笑著,卻輕聲道:“我……不夠勇氣……”
“不夠勇氣?”百裏屠蘇將雪自懷中扶起,怔怔看著眼前微笑著強作堅強的女子。
“純意劍訣……大人……親了我……和大師兄不同……大師兄情動卻隻是碰了碰我的嘴唇……也許了鴛盟之約……大人……不同……我便知道……大人對我……雖有男女之意……卻無婚娶之心……”
“……雖有男女之意……卻無婚娶之心……”百裏屠蘇的心狠狠絞痛。
“在雪心目中,百裏屠蘇,太子長琴,並無不同。大人有著長琴一半魂魄,對雪……總有些難名的情愫罷……然而……明明是我與長琴在先……卻始終比不上她在大人心目中的位置……大人對我……始終……雖有男女之意……卻無婚娶之心……我也曾心存僥幸……然而……隻有男女之意……我也認命……隻是……不夠勇氣……”
百裏屠蘇一把將雪擁入懷中,渾身輕顫,雙目緊閉,卻有兩行熱淚緩緩滑下,腦中滿是:“……雖有男女之意……卻無婚娶之心……”
神殿中,微弱的龍焰不住顫抖,似乎隨時都要熄滅。
“別動,”百裏屠蘇伸手按住雪****的肩頭:“聽話,再多躺一會兒。”
“我……為大人更衣罷。”
百裏屠蘇怔怔地,半晌卻輕輕搖頭:“我必須要習慣……以後……沒有你在……”
在黑暗中,雪順從的平臥在冰冷的地麵上,看著百裏屠蘇起身將幽煌軟胄慢慢穿回。
“以後……我能給你的……她都能給你……”
“……終究……不同。”百裏屠蘇停下手中的動作,黯然道。
微弱的龍焰光亮之下,百裏屠蘇回身看著雪輕聲道:“今日……你……很不同……和以往都不同……你的身子……滾燙……我很歡喜……”
雪隻是沉默不語。
“若能有孕……不論男女……都叫長歌。”百裏屠蘇轉身向著神殿之外慢慢走去,背後是一行血一般的足跡,漸漸變淡,漸漸變得沒有蹤跡:“母親的力量……無與倫比……腹中孩兒無辜……天庭必將顧忌……或許可以助你逃過劫難……”
石門無聲無息的滑開,百裏屠蘇站在門檻處,怔怔地看著神殿外朦朧的迷霧通途。
“如果失敗……我絕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救你……”百裏屠蘇向著石門之外跨出一隻腳:“無盡的酷寒孤寂……萬箭穿心……比死還要可怕……我卻束手無策……再無能為力……”
“莫要再做無謂的堅持……莫要不舍忘卻我……若不願以鸞來琴靈重生……不願永遠留在不周山……就任性一次……自己尋個法子……解脫罷……”百裏屠蘇略略扭轉頭,似乎想要回頭,卻終究沒有:“你死了那許多回……倘若待我有一絲一毫一刻的真心……莫要讓我再為你揪心……”
百裏屠蘇閉了閉眼,強忍心痛道:“能不能為我真正死一次?”
“這是長辮子哥哥的……心願麼?”黑暗中傳來雪的聲音,那般平靜,那般淡然,那般超脫,那般……驕傲。
百裏屠蘇沒有回答,隻是慢慢轉回頭,另一隻腳也邁出了無情穀神殿的門檻。
百裏屠蘇怔怔地站在無情穀神殿巨大的石門前。
沉重巨大的石門在背後無聲無息的關閉,將一切秘密永遠地留在無情穀神殿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