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玉無瑕的手掌就要擊到淩湛空,說時遲那時快,一根銀針閃電般飛來,紮在玉無瑕手上的,玉無瑕悶哼一聲,手立刻動彈不得。銀針飛來的速度極大,準頭極好,可是在場這麼多位武林高手在玉無瑕出聲之前都沒有察覺,可見發針之人武功高絕無匹。
一旁的宛妃看見玉無瑕手上這根細若雨絲的銀針,渾身一震,立刻站起來,看向銀針飛來的方向,喊道:“逸舟,你來了?”
石室的門口此時正站著一名中年男子,他一身水藍色長衫,須發灰白,雙目炯炯有神,麵容俊雅,隻靜靜地站著就散發著隱世高人獨有的仙風道骨,若是時光倒轉二十年,他必然是名顏傾天下的美男子。
淩湛空本來十分虛弱,可看見這名中年男子,精神一下大漲,欣喜叫道:“師父!”就要起身。
玉無瑕將他按住,道:“別動!”
宛妃一步一步緩緩走向連逸舟,連逸舟隻是看著她,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宛妃在距連逸舟一步之遙時停下,道:“我可是在夢中?”
連逸舟淡淡道:“不是。”
宛妃:“我倒寧願在夢中。”
連逸舟不語。
宛妃黯然:“相隔二十年,你見到我竟然能如此平靜。”
連逸舟依舊平靜如水:“我為何不能。”
宛妃蹙眉:“這二十年,我為了你,受了多少苦。”
連逸舟:“二十年前,我就勸過你,我已經無意複興疊翠宮。”
宛妃眉頭蹙的更緊了:“不,你當時隻是年輕受挫,心灰意冷罷了,我若是不幫你采取行動,你就會錯失最好的機會!”
連逸舟:“當時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要的隻是和你一起隱居山林。”
宛妃搖頭道:“不,我不能看著你就此沉淪下去,你不過年輕受挫罷了。”
連逸舟:“那麼,我現在呢?你現在再問我一遍二十年前的那句話,我依舊勸你收手,可還是年輕受挫?”
宛妃開始激動:“我為你苦了二十年,你,你竟然如此負我!我已經將大業根基鑄好,接下來隻要你我再次聯合,我們定可以成為一對一統江湖朝野的人中龍鳳!”
連逸舟看見昔日情人此刻瘋魔的模樣,不禁心酸,闔起雙目,頹然歎道:“幻冰,你為何還不明白?我無意於你口中的宏圖大業,我要的隻是和你白頭偕老。”
宛妃最看不得連逸舟這副模樣,雙手抓住他的肩:“為什麼!我們一起做呼風喚雨的帝後難道不好嗎?愛情和大業雙收,難道你不要嗎?”
連逸舟睜開眼睛,道:“這願望已經永遠不可能了,我和你的人生皆已逝去了大半,而你也已經變得我不認識了。”
宛妃悄然,她聽到自己心靈的最深處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那是愛情吧,她想。
宛妃將手在連逸舟麵龐上拂過,伏在他肩頭,泫然欲泣:“我或許變了許多,但是我對你的情,從未變過。我對你下毒,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來找我。”
宛妃回首向玉無瑕道:“無瑕,來拜見父親。”
連逸舟一驚:“你我的孩子?”
玉無瑕上前來拜下道:“父母在上,受孩兒一拜。”
宛妃看著連逸舟稍顯震驚的麵龐,道:“不錯,他是我們的孩子,可是我要進宮,不能帶著他,就將他交給我的妹妹夢冰,她冒充之前被我疊翠宮所滅門派掌門的女兒,嫁到隴西玉家,夢冰又給玉家的人施了迷幻藥,讓他們以為無瑕是夢冰嫁來之後生的,從此無瑕就是玉家的小少爺。”
宛妃扶起玉無瑕道:“無瑕,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和你夢冰姨不是當年疊翠宮的兩位少宮主,當年的老宮主為了保護自己的親骨肉,將我們姊妹倆收為養女,對外宣稱我們是少宮主。其實,真正的少宮主是你爹。”
淩湛空大驚,沒想到,自己的師父竟然是當年疊翠宮的少宮主!
宛妃突然笑了,仰天大笑,笑的很可怖。
連逸舟按住她的肩:“幻冰!”
宛妃還在笑,眼角已經笑出了淚水,過了片刻,她才勉強止住了笑,看著連逸舟,搖頭道:“我連幻冰這一輩子做出的最蠢最可笑的事情,就是愛上你這個沒有血性的東西!可是,我還是放不下你啊,死也要和你一起死!”
此刻連逸舟的嘴角已經有血緩緩流出。
淩湛空掙紮著起身,叫道:“師父,你怎麼了!”可惜被玉無瑕一掌拍出,又跌坐在椅子上。金鳳來和寒雪微大驚,立刻跑過去給他檢查傷勢。
宛妃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情形,又回過頭來看著連逸舟,笑道:“我剛才用手拂過你臉的時候,又給你下了毒,沒有解藥的劇毒!”
連逸舟:“我知道。”
宛妃:“你知道?”
連逸舟點點頭:“死在你手上,我今生無悔。你走到今日這境地,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今生虧欠你太多,唯以死相報。”說著他已經站不穩,隻能靠著門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