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岩低頭推著電動車,邁出左腳,在心裏念叨一句——陳如雪在大門口呢;邁出右腿,又在心裏念叨一句——陳如雪沒有在大門口。
劉岩一邊推著電動車,一邊玩著公雞頭母雞頭的遊戲。
反反複複了許多次,快到大門口了,劉岩才試探著把頭抬了起來。
陳如雪正斜倚在門框上,目光如鉤地看著劉岩。
劉岩知道壞菜了,想躲避已然來不及。
姑奶奶,你怎麼就經不起念叨啊!
劉岩在心裏大喊了一聲。
他今天可是要到市委組織部去報到的,要是讓一個穿著如此出挑的瘋丫頭跟著自己,這輩子的仕途就瞎了。
劉岩低頭判斷著形勢,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露出任何逃跑的企圖,陳如雪比猴還精呢,一旦被她洞察到自己的陰謀,這丫頭片子肯定會變本加厲地跟自己死纏爛打。
隻能硬著頭皮迎上去了,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隻有麻痹了敵人,才能有機會成功逃脫。
“劉岩,你丫農村孩子吧,怎麼捯飭的這麼土鱉啊!”
陳如雪大呼小叫著,表情極其誇張。
站在小雪身邊小芳撇著嘴,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陳如雪,你丫說什麼呢?”
劉岩以為小芳給自己打抱不平呢,連忙遞上去一個生動的微笑。
“不準埋汰我們農村人,現在我們農村孩子都時尚著呢,怎麼可能土鱉成這樣?像準姐夫這樣的,活脫脫就是從山旮旯裏刨出來的野孩子。”
劉岩的笑容凝固了。
陳如雪朝小芳遞了個眼色,兩個女孩子叉開腿,張著嘴,直眉瞪眼地看著劉岩,一左一右卡住了出入小區的那扇小門。
劉岩想要出去,恐怕隻能忍受胯下之辱了。
“劉岩,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打扮成這個傻樣,究竟要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陳如雪左手掐著腰,右手搭在電動車車把上,兩條長腿夾住車的前輪,腦袋向上仰四十五度,一臉不正經的壞笑。
劉岩思索著怎樣對付陳如雪,剛要開口,遠處傳來了馬銘低沉而沙啞的聲音:
“我操!這還用問嗎?劉岩這家夥今天捯飭的跟孫子似的,肯定是去見未來的丈母娘唄。”
馬銘人高馬大的,一臉的橫肉,還留著蓋兒頭,脖子上掛著一條筷子粗的金鏈子,女孩們看見他,一般都會躲三四丈遠。
可馬銘一看見陳如雪就慫。
馬銘追求陳如雪,已經有七年了,自打劉岩離開鈞都市到外地上了大學,馬銘便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對陳如雪展開了一輪又一輪瘋狂的追求攻勢。
馬銘是那種死皮賴臉的追求者,七年來,他一次又一次被陳如雪毫不客氣地拒絕,那張臉被陳如雪臊得簡直都沒皮了。
馬銘百折不撓,舔著臉也要跟在陳如雪屁股後麵。
劉岩回到鈞都之後,馬銘幾乎連屁氣也聞不到了。
聽到馬銘的喊聲,陳如雪突然就黑了臉,一雙落寞的眼睛瞪圓了看著劉岩,長長的眼睫毛上似乎有淚光在閃。
劉岩心裏明白,陳如雪是在向他求證馬銘剛才說的那句話,便把目光懶散地投向別處,有一搭沒一搭地吹著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