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岩大學畢業的時候,大學文憑還不如三十年前的高中文憑,劉岩拿到碩士學位的時候,碩士學位還不如三年前的學士學位。
劉岩明白了,現如今這社會,文憑這東西就像路燈下的黑影一樣,你越往前跑,被亮光覆蓋的黑影就越長。
即使是再拿個博士學位,兩年後也不過是一張臭滿大街的廢紙。
原本指望著在文憑上給自己賺足積分的劉岩,一咬牙一跺腳,就去參加了公務員考試。
劉岩那真叫一個有種,一頁書沒看,一節課沒聽,就拎了一支筆,趿拉著拖鞋愣頭愣腦地生敢往考場裏闖。
弄得監考目瞪口呆地盯著他看了半天,心裏道:這是誰家的熊孩子呀?
吔,就是這個熊孩子,筆試成績居然拿了個第一。
燒吧!
不是燒壞的燒,也不是燒毀的燒。
是燒包的燒。
麵試之前,不少人提醒他,這麵試可不比筆試,一眼高一眼低是正常現象,你最好托托關係找找人。
劉岩頭一歪:不托!不找!上千人的大講堂我都闖了,站在上麵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這算什麼?哼!毛毛雨。
不少人嚇的夠嗆。
麵試成績出來了,劉岩還是第一。
操吧!
那可是真操啊!
輕易而舉地,劉岩就被鈞都市委組織部錄取了。
這一路走的是順風順水,走的是回腸蕩氣,走的是牛氣哄哄。
誰也沒想到,劉岩居然在小事上出了岔劈,栽了跟頭。
第一天去報到,為了穿衣服的事兒,父親就把他好一頓訓斥。
早晨六點半起床的時候,劉岩穿了一套休閑裝,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父親陰陽怪氣地看著他說:“你就打算穿成這樣去見領導啊!不就是考了個第一嗎,你燒啥哩燒,你操啥哩操?”
劉岩低頭看衣服,小聲說:“怎麼啦?不行啊!”
“趕快脫了,你穿成這個樣子,跟個二流子似的,也太不尊重領導了吧!”
父親指了指旁邊沙發上的西裝襯衣和領帶,說:“你揀一套換上。”
劉岩看了看沙發上父親為自己準備的衣服——一套藍西裝,一套灰西裝,藍西裝旁邊放著一條紅領帶,灰西裝旁邊放著一條黃領帶,襯衣隻有一件,純白色的。
劉岩小聲嘀咕:“穿成這樣怎麼見人呀,也太土鱉了吧。”
盡管劉岩的聲音已經小到不能再小,可還是被父親劉啟月聽見了。
劉啟月的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歪著脖子衝劉岩吼叫:“奧巴馬還穿西裝呢,他也土鱉?”
劉岩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反抗,但心裏卻在犯滋扭,他乜斜著沙發上那兩套全身純藍純灰的西裝,心裏咕噥道:什麼玩意啊,土鱉死了,簡直就是土鱉裝中的NO·1。
劉岩今天可是第一次去見同事們呀,打扮成這副德性,大家夥會這麼看他呀!
劉岩覺得父親提醒的太對了,簡直就是至理名言,不就是在新同事當中學曆最高嗎?不就是考了個第一嗎?不就是長得有點帥嗎?
你就更應該矜持著點。
你燒啥哩燒?你操啥哩操?打扮的跟個土鱉似的,同事們還以為你裝孫子呢!
看著沙發上的土鱉西裝,再想像一下同事們看到他那一刻時的表情,劉岩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劉啟月不由分說就上手扒掉了他身上的休閑裝,一邊扒一邊又說:“這種衣服可以下基層的時候穿,顯得親民,顯得接地氣。”
劉岩看著老頭直發懵——剛才你還說穿休閑裝像個二流子呢,怎麼突然間又變成接地氣了?
劉啟月使勁朝劉岩的脖子上拍了一下,吼道:“你跟老子梗什麼脖子,不服氣呀!”
劉岩哪敢不服氣呀,老頭說的話永遠都是真理,可他就是弄不明白。
“你不是說穿休閑裝接地氣嗎?怎麼今天就不能穿了?”
劉啟月歪著脖子叫道:“老子說今天不能穿就是不能穿,這衣服鬆鬆垮垮的,看著就不正經,今天你要是第一次去見你丈母娘,也會穿的這麼隨隨便便嗎?”
劉岩仔細一想,還真是,如果今天是第一次去見丈母娘,他肯定穿西裝。
劉啟月聲音小了一些:“第一次見領導,就跟第一次見丈母娘一樣,你得穿的規矩點,第一印象太重要了,要是沒有被人家看上眼,你這一輩子就完蛋了,老子的過往就是血的教訓,也是你的前車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