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北闌閆一刻不停地往慕府趕去,並傳信給蘇陀,讓他來慕府一聚。
因著皇帝的身子不行,今日連早朝也沒能上,而慕府此刻是處在風口浪尖上的,都直到皇帝病危的時候是最敏感的時候,除了那些大膽的,能有幾個是敢在這風口浪尖上與慕府交往過密的?
重重消息的封閉,導致的結果便是流言四起,京中已經泛起了慕府的人勾結了韃韃人的流言,鎮國將軍其實並未失蹤,而是藏起來做了敵人的傀儡;從師將軍並不是真的去西北禦敵,而是帶著所有的慕家軍投靠了韃韃人。
雖說流言沒有根據,但聖上病重,西北與宮中各種消息都傳不出來的時候,這樣的流言無異於有極大的殺傷力,如今已經導致了慕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往後呢?
路兒也著急的很。
這幾天京中莫名流出來的各種對慕府不利的消息已經遍布了大街小巷,他已經幾次想要去慕府求見姑娘,卻是左等右等也見不到姑娘,然後便聽說姑娘與殿下被押入了宮中至今沒有出來的消息,而齊祿也沒有過消息,隻聽聞說是跟著齊誌忠去弄征糧的事兒了,萬大鈞更是深陷西北,半點兒消息也沒能傳進來。
路兒是個江湖人,宮中的東西他一點兒也不懂,但憑著這兩日之內發生的變化,卻也是能有那樣靈敏的嗅覺,已經察覺出了這京城裏頭不一樣的變化。
夜已經過了一半,因著這兩日短短時間內的變天,京城裏頭已經是另一番模樣,早早地便已經休憩了,再也不複往日夜晚街頭繁茂的景象。
北闌閆才回了府邸,剛走進自己的屋子,點亮了燈,才發現裏頭坐著一個人影。見他回來了不由得脫口大罵:“你還知道回來!你是要拖累死我全府嗎!”
陸行立即將門關上,由得他們父子兩人在裏頭說著話。
北闌閆悠然坐下:“當初是你自己不同意我分家的,如今倒來指責我,你不覺得過分了些?”
北靖素來拿這個兒子沒辦法。兒子聰慧是一方麵的原因,而更大的原因,隻怕還是因為自小對他的愧疚,麵對這一番指責也沒有繼續,轉而說起了正經的話題:“如今看來,你是偏幫慕府了?”
北闌閆在北靖對麵坐下,悠然地為自己斟了一杯茶:“不夠明顯麼?”
北靖歎了口氣,終於收起了戾氣,嚴肅地問北闌閆:“我此番認真問你,這一次。你有幾成把握?”
北闌閆低下頭去,思索了一番,然後抬起頭,認真地道:“三成。”
“什麼?”北靖不禁失聲喊了出來,卻沒能從北闌閆的臉上找到任何蹤跡。隻能失望地道:“當真隻有三成?”北闌閆不打沒把握的仗,這個他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他未必能有十足的把握,但僅僅隻有三成,也是讓北靖心中一涼。
北闌閆道:“如今最大的問題便是消息無法傳遞,這個我已經讓人在解決。但西北的軍隊一日不回來,殿下與綰棠便有莫大的危機。慕家軍不但要回來。還得是獲全勝回來,才能是堵住悠悠眾口。慕家此番要想獲得全勝,已經是異常艱難。”
北靖能生出北闌閆這隻狐狸,自己自然也是不糊塗的,但憑著北闌閆的話,加上自己此前的猜測。隻怕是*不離十。
北闌閆看著北靖,語氣極其少見地認真:“此番未必能獲全勝,但我也是要奮力一搏的。倘若我敗了,你便替我照顧著我母親,別讓她再受委屈。”
北靖想了想。斜眼看著北闌閆:“臭小子你說什麼?有了功勞也不想算上你老子一份?”
北闌閆挑了挑眉,北靖繼續道:“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不就是站在裕王那一派的嗎?現在這種時候,老子算來算去也是裕王奪嫡的幾率最大。”
北闌閆麵無表情地道:“你要怎麼幹是你的事。但是我告訴你,裕王未必就會屬意皇位,你若是押錯了籌碼,別是賠上了全府的性命。”
北靖立即跳了起來:“怎麼?你小子都幹了這樣的事,你出事了,老子能脫得了幹係嗎?”
北闌閆道:“你自然有能力自保。”說罷,不等北靖說話:“我累了,你先出去想想吧。”然後一把關上了門。
北靖在門外恨的牙癢癢,奈何這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咬咬牙才走。
在宮中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難熬,別說因著太後有吩咐,給慕綰棠的全是些稀粥湯水,單單是心裏頭的折磨便已經能要了她的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