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皇後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道:“也罷,老夫老妻,總不至於為了一兩個外人鬧翻臉。”
韋皇後當即吩咐丹菲去準備聖上愛吃的點心,準備送過去。
聖上當年在房州的時候,極喜歡吃當地的一個小吃,是玫瑰蓮子餡兒的餅。韋皇後決定要做就做全套,親自洗手穿上圍裙,下廚做了一盤餡餅,讓宮人捧著,去尋聖上。
此時,聖上和相王正在神龍殿裏飲酒,已是喝得大醉。
韋皇後聽聞相王在,也不急著進去,就在門口站了片刻。
殿中傳出聖上的哭聲,道:“娶妻不賢,家宅不寧呀!阿兄我近日無不思念你那早逝的趙氏嫂子。想芸娘她多溫婉嫻淑,謙卑恭謹,這樣的女子才有母儀天下之尊。我當初看中阿韋姿色美豔,卻沒看清她虛榮貪婪,心狠手辣。皇後牝雞司晨不說,還打殺朝廷官員,這教我如何向朝臣交代?娶妻若此,真乃家國不幸。我愧對天下呀!”
丹菲在外麵聽著,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說時遲那時快,韋皇後一把奪過丹菲手中的食盒,提著裙子就衝進了殿中,舉起食盒就砸在地上。
“李顯!你沒良心——”
韋皇後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形若癲狂。丹菲和柴尚宮急忙去拉她,被她大力推開。
聖上頓時麵色難看至極。
相王更是驚愕不已,忙不迭站起來,擺手道:“使不得!嫂嫂冷靜些!”
韋皇後的怒火熊熊燃燒,根本不顧旁人,指著聖上破口大罵:“我嫁你三十來年,為你生兒育女,陪你吃苦受累,擔驚受怕。你享了一輩子的福,就連在房州那麼苦,你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下我老了,就來對我挑剔不滿,反而對那短命鬼的趙氏念念不忘!你可對得起我?當初你貶謫去房州,我韋家可為了你家破人亡。我爹娘慘死欽州,四個兄弟全部死在容州。我大半路上顛簸著生下裹兒,連月子都沒法坐,還要幫著操持家務!你個狼心狗肺之輩!你當年信誓旦旦對我發的誓言,說了凡事聽我任我,如今為何反悔了?”
聖上被韋皇後噴得難以招架,半晌說不出話來,麵色紫漲,眼眶通紅。
丹菲見相王站在一旁尷尬無比,急忙低聲道:“聖上不適,大王不如也早些回去歇息。”
相王鬆了口氣,假忙告辭而去。
外人走了,韋皇後更加肆無忌憚,又哭又罵:“你當初說娶我為妃,結果我生了俊兒才被立為妃!武皇後好相與嗎?我在她手下做兒婦,提心吊膽好似踩刀刃。俊兒被他親祖母處死,我連祭拜我親兒子都得偷偷摸摸的,簡直就是拿刀子割我的心!我是你的妻,你兒女之母,你何嚐體諒過我?如今嫌棄我不溫柔賢惠來。你要廢我就直說呀!”
“你……你瘋了……”聖上哆嗦著指著她,跌坐在榻上,臉色青紫。他氣得喘不過來,伸手扯著衣領。韋皇後卻不解氣,抓著他的肩不住搖晃。
“李顯,你與我說清楚,你可是後悔娶了我?你竟然說我不賢?你這下倒來嫌棄我不好,你這便宜占盡還不知賣個乖!若沒有我,你早就在房州自己抹脖上吊多少回,如今墳塋上樹都合抱粗了,哪裏來的今日風光?”
聖上哆嗦著說不出話,目光轉向宮人,伸手比劃。可宮人都被韋皇後嚇得不輕,紛紛退到了宮殿角落裏跪著,連頭都不敢抬。
倒是丹菲看著聖上麵色,越發覺得不對勁。她拽了柴尚宮的袖子,道:“聖上像是驚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