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忙不迭躲開。
李隆基走去拉太子,道:“這還在大明宮中,使節臣工都在,讓人見了你這樣不好。”
“我還用在乎這個?”太子怒吼,“我是堂堂儲君,未來的國主。那毒婦不分場合,隨意出言糟踐我。安樂乃是我妹子,非但沒有半點敬重我這兄長,還同皇後一道侮辱我。我這太子做著有何意義?”
“殿下冷靜些。”崔景鈺上前道,“您越是如此,越是坐實了皇後所言。”
“你有何資格指點我?”太子指著崔景鈺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也無非是韋家一條新來的狗!什麼下賤貨色,攀著安樂的裙帶的猢猻。你這等卑劣小人也配對我說教?”
崔景鈺麵色鐵青,周身散發出一股冰霜之氣。
“都消消氣。”李隆基拉過太子,“隨我喝酒去。我們把阿簡他們也叫上……”
兩個男人嘀嘀咕咕地走遠了。太子被李隆基哄了幾句,嘿嘿笑,想必是一陣惱火過去了。轉眼,花園中又平靜了下來。
崔景鈺站在岔路中央,麵容晦澀,像一匹孤傲的狼。
丹菲默默望著他,心中酸澀,想說點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
崔景鈺忽而朝她藏身的方向掃了一眼,“出來!”
丹菲隻得慢吞吞地走了出來。崔景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丹菲咳了咳,“太子不知道你的事?”
崔景鈺疲憊道:“他看著像是能守得住秘密的人嗎?”
丹菲回憶太子素性,很是有點不屑。無奈聖人就這麼幾個兒子,太子算是矮子裏的拔尖者,不立他為儲,又能立誰?
兩人大概都想到了這一處,齊聲歎氣。完了對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奈隻色,氣氛隨之緩和了下來。
崔景鈺打量了丹菲一眼,道:“女史服色,倒比宮婢服稍微適合你一些。”
丹菲知道他這就已經是在誇獎自己了,莞爾道:“你今日倒是出盡風頭。”
崔景鈺不以為然,“我精通多國語言,被委以重任,不是理所當然?”
丹菲無語,半晌道:“有個事一直想問你。賀蘭奴兒此人,行事不是很穩妥。你為什麼還將她放在含涼殿中。”
崔景鈺聲音冷硬道:“正是因為她不堪用,我才啟用了你。待到你能正式獨當一麵,她便可以退下了。”
“退下是……”
“我會將她接出宮,送她歸鄉。”
丹菲鬆了口氣。
“怎麼?”崔景鈺戲謔,“你以為我會兔死狗烹,將她弄死?”
丹菲臉頰微紅,幸而在夜色裏看不明顯。
“不是。你是這樣的人。我隻是以為你會把她調離含涼殿,打發到別的殿去。”
崔景鈺道:“我當初許諾過她,待她盡責後,就接她出宮的。”
丹菲心道也許賀蘭奴兒並不想回老家嫁人呢,不過這是崔景鈺的煩惱了。
“你該回去了。”崔景鈺朝大殿望了一眼,“你最近遷升的勁頭很猛,這是好事。隻是凡事要適度,不論在何處,太惹人注目了,都非好事。”
“知道了。”丹菲走了兩步,又轉過身,“崔景鈺。”
“不叫我喂了?”崔景鈺依舊站在花草之中,低頭看著腳下花草。
丹菲輕笑,“謝謝你。”
“哦……”崔景鈺道,目光冷清,麵容肅靜。
輕盈的腳步聲遠去。崔景鈺才緩緩轉過頭,卻已尋不到丹菲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