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郡王(3 / 3)

隻可惜王氏早年落過胎後,傷了身子,隻得張羅納妾。李隆基性格熱情浪漫,王妃端莊拘束,美妾的嬌憨嫵媚明顯更討他喜歡。這些年來,臨淄郡王府裏的姬妾接連生了兩個兒子,李隆基有了後。也幸得王妃持家有道,將後院裏的小打小鬧控製得很好,看著也是和睦的一大家子。

李碧苒卻是唯一的變數。

李隆基遇見李碧苒的時候,聖上剛被召回長安,重新立為太子。李碧苒作為韋後娘家的庶出女,又不是絕色,若不是碰巧撞見了脫衣擰汗的李隆基,嚇得俏臉通紅的模樣實在嬌柔可愛,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惹李隆基多看一眼。

韋溫家後院一團亂,姬妾撕鬥,兄弟離心。李碧苒生母早逝,常被姐妹們欺負得可憐兮兮的。李隆基見慣了嬌縱的貴女,乍一見楚楚可憐的露水白蓮,心神蕩漾,情不自禁。然後為了她大鬧胡鬧,惹得滿長安的人都來看笑話。

李碧苒是相信李隆基對她有過真情的。隻是真情卻敵不過光陰。再會後,李隆基對她雖然依舊憐愛,可顯然心已經不在了。長安城裏美貌的舞女和多情的歌姬吸引去了少年郡王的愛意。王妃近乎寵溺地縱容他,他想要什麼女人得不到,自然不會總惦記著這個已成為自己堂妹的女子。

李碧苒五味雜陳,再看郡王妃那沒心機的笑,愈發覺得煩躁。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將情緒平複下來,道:“妹子倒是有一事,想托嫂嫂幫個忙。”

“何事?”郡王妃問。

郡王妃道:“我那準駙馬郭郎膝下還撫養著一個外甥女劉氏。她是沙鳴人士,家破人亡後過來投奔的。這孩子有一個結義的姊妹段氏,因父親犯事,被連累沒入了掖庭。我同皇後提過,可皇後說三哥早就同他打過招呼,說想討要這段氏。我就想求嫂嫂一個恩典,屆時放這段氏走吧。”

郡王妃也不是頭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說李隆基的風流事,可臉色還是僵了僵。

“此事我怎麼沒有聽三郎提過?”

“此女還是崔景鈺的表妹。三哥怕是也不好意思將摯友之妹為妾吧。”

郡王妃歎氣,道:“我會去看看。若是真的,待將來這段氏真的進了郡王府,我自會放她走。橫豎這院子裏,也不缺她一個。”

說到最後,話語裏還是流露出心疼與無奈。天下沒有不妒的妻子,隻有掩飾得好的“賢惠”女人。

李碧苒欠身告辭,轉過去的臉上,露出了逐意的淺笑。

是夜,李隆基早喝得酩酊大醉,歇在了愛妾房裏。郡王妃沐浴過後,看著鏡子裏已顯得有些滄桑的麵孔,向乳母談起了此事。

這個乳母耳目靈敏,知道的消息極多,當即便道:“是有這麼一個小娘子,是崔家四郎崔景鈺的嫡親表妹段氏,前陣子才被送入掖庭。”

郡王妃皺眉,“這段氏前陣子被沒入掖庭的事,我也聽說過。崔家都不管她,將她丟了出來。郡王卻同她糾纏不休,是什麼意思?”

乳母道:“郡王曾去大理寺裏提過她,湊巧救了她一命。王妃您想想。郡王何等尊貴的身份,何必屈尊降貴去獄中接人?老奴也覺得此事蹊蹺。隻是宜國公主這麼一說,倒像是在有意惹您不高興似的。”

郡王妃尖尖的指甲抓破了輕薄的團扇,冷笑道:“我還以為她做了公主,長進了。如今看來,還是當年那個有意繞道去撞男人的狐媚子。到底是婢生女,母血太卑賤,自個兒也自重不起來。她這是對郡王還有情呢,見不得我們夫妻好。我們夫妻成仇,她又有什麼好處?”

“王妃息怒。”乳母道,“既知如此,就不能著了她的道。為了這麼個扶風捉影的事同郡王不合,不值當。”

郡王妃丟了團扇,“這段氏如今在哪個宮做事?”

“段氏才剛入宮,應當還在掖庭裏做雜役。”

郡王妃道:“她是崔景鈺的表妹,我才不會傻到去尋她的麻煩,得罪了崔景鈺。倒是這李碧苒,才真是十足討厭!幸好當初她沒進門,不然如今府裏還不知給她折騰成什麼樣呢。郡王也是,風流便風流,怎麼會喜歡這等心機深沉的女子?”

“那王妃打算按兵不動?”

“若有機會,我倒想見見這段氏是什麼人。”郡王妃道,“能讓李碧苒視為敵手的,應當不是普通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