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金蟬脫殼(2 / 2)

強行撬開牙關喚回了淩羽汐的神智,她知道大師兄正在身邊,忙借著吞藥,櫻口無聲微動,吐出“繼續”兩字。陸鼎淵一愣,卻也明白了意思,計劃繼續,既然汐兒確定可以,那麼現在怕是最好的時機了。於是,忙取出早已備好的秘藥“無息”,讓淩羽汐咽下。

看著床上的人連著吞下了藥丸,一直傻愣著的宇文逸突然驚醒,一把抓住陸鼎淵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追問:“她吞下去了,是不是就不會有事了?是不是就會醒過來了?”說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陸鼎淵,仿佛他隻要一放鬆,隻要他的眼一眨,淩羽汐生的希望就會在他放鬆眨眼的間隙溜走。

看著這樣的宇文逸,即使知道汐兒會傷得這麼嚴重他必脫不了關係,可陸鼎淵卻無法恨他。想想汐兒的計劃,陸鼎淵雖有不忍,卻依舊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輕輕的開口:“盡人事,聽天命。”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相信!你不是給她吃了藥丸了嗎?你不是醫術高強嗎?你不是救了父皇嗎?為什麼你不救她呢?為什麼?為什麼!”

嘶啞的吼叫,絕望的呼喊,不斷落下的男兒淚,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也讓躺在床上,恢複了清醒的淩羽汐心中一陣疼痛。這疼痛似乎已經超過了劍傷造成的傷痛。一滴清淚,從淩羽汐的眼中溢出。再見宇文逸,淩羽汐知道,他對自己一直很好,遇到危險,讓她先跑,即使會死,他也義無反顧的擋在她身前。如果傷害是注定的,那麼她希望把傷害減到最小。可最後她不僅傷害了他,還傷得那麼狠,那麼重,她真的好殘忍,好無情。

當禦醫胡膳堂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隻剩抽泣的一片靜默。心感不妙的他,也不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到淩羽汐的床邊,一搭脈,心一沉,不住的搖頭歎息。看著眼睛漸漸睜開的淩羽汐,他以為是回光返照,忙開口道:“她醒了,不過有什麼要說的盡快吧。”說著歎了口氣,似乎也不忍如此幼小的孩子卻要逝去了,不再說什麼,沉痛的舉步離開了。

“她醒了!”話如驚雷,震醒了所有人,卻依然沒能讓陷於絕望中的宇文逸清醒。

宇文謹知道這已是最後時刻,自己在這是多餘。一揮手,帶著閑雜之人一起離開了,將空間留給需要的人。已從陸鼎淵的暗示中明白過來的淩寒羽,拉過兒子的手,看著床上重傷的汐兒,看著她眼角的淚水,再看看陷入絕望的宇文逸,無聲的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當空蕩蕩的房間隻剩淩羽汐和宇文逸兩人,一聲聲虛弱但清晰的呼喚響起:“逸哥哥!逸哥哥!……”

是誰呢?誰在喚他?誰會喚他逸哥哥呢?除了汐兒,誰會喚他逸哥哥呢?汐兒,是汐兒嗎?是她在喚我嗎?渙散的眼神重新彙聚,耳邊的呼喚也漸漸清晰,是汐兒!狂喜的宇文逸沒關心為什麼房裏隻剩他們兩人,他隻知道汐兒在喚他。抬頭看見印入眼簾的蒼白麵容,心中一陣心疼。沒等他說什麼,汐兒的手已經撫上了他的臉頰。

“對不起,逸哥哥,汐兒還是傷害了你,汐兒不想的,對不起!對不起!汐兒真是個壞孩子,汐兒不值得你們這麼付出的。”說著淩羽汐抬手擦幹宇文逸的淚,自己卻已泣不成聲了。

“傻汐兒,乖,不哭。汐兒怎麼回事壞孩子呢?汐兒是天下最好的,無論我為你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別忘了,是你救了我,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現在最重要的好好養傷,知道嗎?看到你的淚我會心疼的。”宇文逸溫柔的開口安慰,隻是無法理解淩羽汐口中的歉意,卻也沒有深究。

“逸哥哥,答應汐兒,即使汐兒不在了,也要開開心心的,要保護好自己。不要流淚,不要哭泣。汐兒隻是去了別的地方,汐兒還是會看著你,看著逸哥哥長成世間少有的奇男子,看著逸哥哥娶到真正的喜歡的女子,一起幸福的生活。”淩羽汐希望眼前的男孩能夠幸福。

似乎明白了什麼,宇文逸沉默了。

“汐兒求你了,快沒時間了,逸哥哥答應吧。”感到“無息”的藥力進一步的滲透,淩羽汐知道快沒時間了。

“好,汐兒,我答應你一定不哭泣,不流淚,等著汐兒來找我。汐兒也一定要開開心心的。”仿佛為了讓淩羽汐安心,宇文逸溫柔的笑了,若冬日的陽光,溫暖異常。“這是我最寶貝的‘烈焰’,戴上它,即使逸哥哥不在你身邊,汐兒也不會孤獨了。”說著摘下一直帶著的手鏈,戴在了淩羽汐的腕上。

“謝謝你,逸哥哥,謝謝你的笑容。”淩羽汐輕輕說著,緩緩閉上了眼睛,手無力的垂下了。

“汐兒!”響徹天地的呼喚,卻喚不回喜歡的人兒。宇文逸的眼中滿是淚光,卻遲遲不曾落下,因為那是他對她的誓言。

第二日,大雨磅礴,淩家堡大喪,小姐淩羽汐下葬。同時京郊出現了一輛馬車,醫聖吳晗載著傷重的淩羽汐趕往雪穀。隻是車裏的人不知道,她走了,同時還帶走了一顆千瘡百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