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的人啊,越接近,越覺毛骨悚然。眼見管豔因一氣說得太多加之情緒過激有些虛弱之態,我道:“你先睡罷,我去看看小猴子回來沒有,看能不能請個大夫為你開副方子?”
“……呀!”她麵顯惶色,惱聲輕呼,“我適才拖著一身勢,隻想著快些隱藏蹤跡,思慮竟欠周全了,天色未黑就進到了這大文公府裏。滄海,你快去後門,察一眼有無血跡。”
管豔的思維由來縝密,我依言出門,但才走到院門處,聽得不遠處有亂聲噪起。
“大侯爺這是咋了?怎會為了個丫頭上門來找咱家小侯爺的不是?”
“依我看,咱家小侯爺受皇上器重,近日又將和巫界首領完婚,大侯爺肯定是看著眼熱,成心尋釁來著!”
“大侯爺說小侯爺私藏他家的逃婢,可有證據?”
“肯定是有罷,不然咱們小侯爺也不是尋常人,不會輕易上門不是?”
這是大文公府下人們的交頭接耳。
安心苑周圍,被小侯子排布了一些九宮八卦的簡易步式,尋常人進內不得,卻又不足以困住我的腳步。我走出去時,很容易聽見人聲看見人影,不必以術力隱藏,外人也很難見我。恃著這便利,我聽足了閑話,大概明白前廳發生了何事:大侯爺上門討人來了。至於是否借題發揮,親眼驗證就是。
“皓然,你這府裏美婢成群,你怎總有閑心誘拐別人的奴婢?”
上了房,還未揭瓦,就聽到了這道笑而無溫的音嗓,除了秋遠鶴,不必作第二人想。
“遠鶴,你不必一再以奴婢說事,不如直抒來意,虛頭巴腦的東西何必用在你我兄弟之間?”秋皓然回聲起。
我揭開了瓦片,望向底下那廳已燃燭火的華堂,秋遠鶴,秋皓然,甚至水若塵,都不意外,但秋長風為何也在當場?
“皓然你當真有趣,你一再讓為兄直抒來意是何意?有人親眼看到了那奴婢逃進了你這裏,為兄上門,毫無興師問罪的用意,為兄又豈不知皓然素來的憐香惜玉呢?為兄也隻不過想把那奴婢帶回去而已。”
“遠鶴能說此話,教小弟好是意外。遠鶴行事向來尋求十拿九穩,今兒個是聽了哪裏的閑話就向小弟上門要人?既非遠鶴固有的行事風格,就該別有心思,直言又何妨呢?”教人直抒來意的秋皓然,實則是在與人打太極。對方一逕要人,他不說府中有無那人,卻一逕斷定對方不曾實言上門目的,所答永非所問,高段。
而秋遠鶴的修為也不低劣,“親眼看見那奴婢逃進貴府的,乃渭北王郡主,皓然若有疑問,不妨請郡主為你釋解。”
“不錯。”水若塵道,“我與大侯爺的那位美婢還動了手,一路追著,就到了大文公府。幾位若不信,不如此刻齊到後門,便見端倪。”
秋皓然修養上佳,俊臉卻已淺見慍意,投眸向始終未發一聲者,道:“長風你今天隨遠鶴上門,不隻是為了替遠鶴壯大聲勢罷?有什麼話,一並說了,也省得等一下還要多費周折。”
“為兄與遠鶴同時登門,僅屬巧合。”秋長風清冷揚聲,“皓然不妨先應對遠鶴,你我的事,需慢慢理會,著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