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塵如此篤定,秋遠鶴恁樣堅信,必有文章。
我到了大文公府的後門,見得兩個彪形大漢杵得與門神堪有一比,二人中央,儼然是一灘血跡無疑,且一眼可見,那血跡是由遠依稀至此。至此後,也未斷絕,延展之勢直入門內,而門內沿著那道血跡細邁腳步向前追究者,也不眼生……
若沒記錯,該是我初到大文公府裏就碰到的那位田管事?
唉,能怪這姓秋的人人兩張臉,個個兩張皮麼?秋長風府裏曾有個至今不知誰家人口的阿德,秋皓然府裏有一位別具用心的田管事,可想而知,秋遠鶴府裏必也有他山之玉。那麼,大內皇宮呢?更是精彩紛呈了是不是?
“田管事。”我拍拍他的肩,“往那邊走,血跡一直延伸到那邊,去。”
很聽話地,他點了點頭,按我所指,悶頭走了過去。
甫把血跡的走向掉轉,語聲跫音自後門外響起。
我隱了身形,看那一群天之驕子一麵以唇舌互換機鋒,一麵按血就步。不多時,陡聽得田管事那廂高嗓驚叫:“娘呀,這是團什麼東西,血糊糊的!”
每人的腳步驟然加快。
事出之點,田管事正悚指著一團縮在假山洞下血肉模糊的物什,顏色赫變。
“原來,又是這東西。”秋皓然掃睇一眼,“不知何時起,這後院最僻靜的地方,成了黃狸們的天下。這一隻,又是在外麵被人打傷的可憐東西罷?田管事,抱著它到外麵找一家上好的獸醫館好好醫治,好歹,也是一條性命不是?”
田管事百個怕,千個不願,也沒膽違抗小侯爺的命令,抱起“血團”,膽顫心驚地為懷中物求醫問診去了。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驚懼,他出得後門一刻鍾後,血團會消失,他也會對自己有一個合理解釋,欣然轉回府門。
障眼之法,概莫如此。最值得稱道的,還是秋皓然的應變能力。
“各位當吸取教訓,勤察府內巨細,別像小弟,讓那些東西鳩占鵲巢,還引得事務繁忙的各位興師動眾地上門白誤工夫。”
“不愧是將與巫族首領聯姻的人,皓然果然不同了,讓為兄好是羨慕。長風,你可見過這位巫界首領的仙姿玉貌麼?”
這隻大猴子,好是厲害,一下子便聯想到了巫界首領身上。且入了山空手而歸有違他素來風格,捉不著叛逃的奴婢,順嘴挑撥亦不為過。“今後,巫人與咱們成了親戚,長風你手下可要留情了呢。”
秋長風聳肩不語。
秋遠鶴笑意不減,告辭。與他同來的水若塵尚駐原地,注視秋長風的眼睛內眷戀情濃,他已行出十幾步,半轉身量,溫聲道:“若塵,不走麼?”
水若塵再瞟一眼秋長風麵無表情的臉顏,貝齒咬唇,“你別後悔!”
甩身疾步,隨上秋遠鶴,頗顯親昵地並肩偕離。
水若塵,枉有個精明腦袋,為激無情人,竟敢與秋遠鶴糾纏,怎不去想想那廝可是她能掌控利用的?
“長風,遠鶴走了,難得你有閑暇,喝一杯如何?”
“的確難得有閑暇,若非著實忙了點,也不會發現我家那個丫頭也不見了蹤影,她可住在你這裏?”
他問的,是小海?
拜他所賜,這些天我每隔一日要到太後跟前接受禮教熏陶,還要處處提防他故伎重施,卻是再未見他人影在宮廷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