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可不就是嘛,如此漂亮的一個娃兒,殺了,多可惜。”雲夫人回身,向娘遞來一笑。

“前天晚上,是月暈之日,寶寶在那時出生……你們該明白,會發生何事罷?”

“月暈之日?”大巫師目內驟然一閃。

“寶寶的血為純陽之血,可壓製一切邪崇,有她在,巫族不必懼怕外來邪崇侵襲……”

“壓製邪崇?”雲氏首夫婦互覷。

“……純陽之血為巫族最少最罕,亦是最需,用途之廣,不言而喻……”

四長老眉間亦現深思。

“將雲川押入禁地,行終生禁錮之罰!”大巫師揚聲厲喝。

“娘,娘,娘……”盡管明知虛空,我仍哭得聲嘶力竭,仍出去扶一身血淚的娘。

她忽然抬首,哭得紅腫的眸像是對我凝視,“寶寶,娘這個時候,隻能為你做這些,你要活下去,不管怎樣的難怎樣的痛,都要活著……”

我點頭,“我會活著,你也要活著,為了我,也要活著!”

她綻出最美的笑靨,“娘和寶寶,都會活著,都要活著!”

都要活著,都要活著……我伸出手,想去觸她的臉,牽她的手,忽爾間,勁風襲至,將我裹出窗去……

痛,多時未覺的痛又度襲來。但我指間,背央,額心……絲絲汩汩無處不在的綿柔之力,源源不斷地注達我體內每處。一直以來,都是滄海在給人,在醫人,現在,是給了我身軀和生命的母親向我輸注她的氣力和……疼愛。

在這樣的幸福中,疼痛消失,傷痛不再,我真正的睡著,然後醒來。

原來,娘在第一時就確定我是她的寶寶,就給我那樣的嗬疼,概因早在那樣久之前,我們已經見過,已經互約堅持,互定堅強。

“小海,總算睡夠了是不是?”管豔笑靨如花,“川姨……抱歉,我實在無法對那麼年輕漂亮的人喊出‘伯母’,川姨方才為你了療了傷,她說你很快就會醒來。”

“我娘她……”

“川姨沒事,隻是,從大巫師手裏奪那柱怪香時耗了些力氣,稍有恢複又為你療傷,現下被蒼氏首強逼著休息去了。”

我徹底放下心來,吞咽著苦藥,恁是甘甜。

“不過,你還是把我嚇壞了,如果川姨進去的再晚些,那你不知你是什麼模樣,周身血絲崩現,就加衣服也一觸即碎……說到這裏,”管豔促狹地眨眸,“秋皓然可是便宜多多呢。他抱你出來時,是用他自己的袍子將你裹住。我幫你擦傷口時才發現,你啊,已經不著一縷了……”

“那又如何?”我不以為意。

“如何?”管豔玩著我的一絡發,美眸含謔睨來,“這在外界,你這一輩子就非他不嫁了,還不嚴重?”

“更嚴重的事,我和另一個男人都已經做過,不照樣沒嫁?”

“蒼山聽見你這話,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痛哭?”

“又幹他何事?”

“哈,他從我這裏知道了你的情形,當即就和秋皓然打了起來,一逕怪他為何那時比他衝在前麵……”

“他,不是第一次遲到。”我笑,篤定的問,“那時,他應該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罷?”

“重不重要各在人心,其時他正領著其他氏首圍剿所有擁護大巫師的巫者。”

毫無意外。“秋皓然來巫界做什麼?”

“這你就不知道了罷?秋皓然那廝,才是皇家怪胎,平生所好,除了吃喝玩樂,就是旁門左道。他會唱戲,會雜耍,還是無雲大師的俗家弟子。秋遠鶴對他雖然不似秋長風那樣忌諱,但也列為重頭防範之人。這回來此,是奉皇命,助蒼家奪回巫族大權的,僅兩三個回合,就把雲氏首敗了,意不意外?”

意外。皮相好看的全城相公,除了唱戲,除了裝傻,除了三邊打混過日子,還有這等本事?

“他還和蒼山聯手,收了四長老的長老令,並將關押那些人的禁處,貼上了無雲大師的符帖,不必半個人看守,漏網的巫者沒有營救成功的可能,裏麵的人也絕不逃不出去。這皇家人的陰謀智慧用在此處,倒也得宜呢。”

“那些人關在何處?”

“怎麼?”管豔眼睛倏然放亮,“要修理他們麼?”

“是啊,好好的修理。”夢中的娘,血染雪襟,淚透雲袖,哭啞了嗓子,撕碎了心房。至少,我要好生侍候一下那位雲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