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3 / 3)

不要!他正自袖袋裏取用藥丸放進嘴裏嚼咽,以目命我。

盯著車門似被推動,我一時情急,脫口而出:“不要進來,公子在吃小海的嘴!”

……啊啊啊,這是誰在說話?小海不認識她!

那話透門傳出之後,直到馬車啟動,外麵都是寂然無聲。

“你不要看我!”秋長風促狹的眸光,讓小海想在車廂的四壁上找條縫化成蟲隱了形失了影……

“你竟然也會害羞?”他服過藥,閉目調息少許,傳來低低笑聲,探出掌來,“過來,讓本公子瞧瞧我的笨丫頭,被人拐走這幾天,可長出角來沒有?”

赧意一掃而空,我鼓頰掐腰,“小海是羊麼?還長角?”

“本來我以為你是隻有爪子有利牙的小貓,但有時又太像渾身是刺的刺蝟,更多時候,你還是一隻嗚嗚唬人的小老虎,偶爾當一下可愛溫順的小羊又有什麼關係?”

“才不要!”

“唔……”他掩胸悶哼,眉間褶皺猝深。

我一驚,爬過去嘰嘰喳喳:“很痛哦?你不是有藥,再吃一粒啊,沒有了麼?有沒有,有沒有……你……?”我瞪著他,“你騙我!”

掛上他一張俊臉上的狐狸笑意煞是礙眼,纏上小海腰間的雙臂則悠晃自得,“你該記得,本公子是如何受的傷罷?”

“還不就是……”挨了冷千秋一掌,而且,這一掌是因為……護著小海?原諒小海,雖然是已經發生了的事,且切切發生在小海眼前,我仍是將信將疑……總以為,若是幻覺,更合天理。

“管豔的救命之恩你尚知道報答,本公子的呢?”

“……大不了以後小海再救公子一命。”

“本公子不要以後,隻要現在。”他垂下首來,熱烈的氣息搔癢著小海耳頸。

我,打個了哈欠,想睡了。

突然,他雙臂一緊,“你的耳朵是怎麼回事?”

耳朵?它會有什麼事?如果小海不是從寒天風地乍遇了軟褥暖被,又因幾日奔波遽逢安逸,迅速地進入半夢狀態的話,我一定聽得出秋長風聲嗓內的凜凜寒意。

“告訴我,你的耳朵……”他聲線愈緊,“你這件男人的風衣又是怎麼回事?”

“嗯?”披風何時也招惹了他?……披風?全城相公?“我怎把他忘了?”

“你忘得的確太多了。本公子的警告你便從來不曾放在心上。”

“嗯?”

“……”他在我耳邊恨恨低語,我未能聽得清楚。他付諸行動,卻讓小海徹底清醒,“公子,你脫小海衣服做什麼?”

我將那一日,列為“海恥日”,在在是小海那日,給人製造的笑料多多。

且不談之前的“吃嘴”說。單是後來車上秋長風撕扯全城相公的披風時,小海大嚷出去的那一語,足足讓費得多笑了三日。就連內斂沉穩的費得滿,每每見了,亦有忍俊不禁之勢。

於是,小海無力望天。

但更讓我抱頭頓足悔之不及的,是秋長風。

他撕下披風並擲出車外,小海掙紮間,背上袍衫愈加爛不蔽體。便在那時,因聽到他喉間的一聲怪響,我舉目向他的臉上瞅個究竟,卻見一雙綠眸聚盛著幾將沸騰的熱度。也許便是那樣的熱度蒸暈了小海的神誌,不然,我怎會任他兩人隻長臂勒抱著,任他才吐過血的薄唇巡烙到背上,任他把我壓在車間的軟褥上做了許多事……

如果不是山路顛簸,也許,他會把更嚴重的事做下。

不可以。

婆婆說秋長風不可以,小海也知道秋長風不可以。

婆婆說,小海會遇到一個人,一個全心全意愛小海護小海的人。如果,這世上當真有這樣一個人,絕對不會是秋長風。

因為了解,所以明白。

秋長風,我須遠離。

之前,並不是不曉得秋長風的危險,沒有刻意遠離,是我以為,他動搖不了小海意誌。但,經過那一日,我再也無法如此斷然肯定。

所以,待回到京城,取了銀兩,遠遠逃離。

然後,覓一個僻靜地方,等著紀山。

小海,還有臭山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