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秋長風似乎發出一聲隻是氣音的笑,走矣。
天呐天呐天呐天呐……!我的銀子,我的寶貝,我的盒子!我拽下肩上包裹,抽出那個與我每天睡前都要撫一遍親一口的黑漆篋盒一般無二的物什,打了開來,盈盈月光之下,幾塊同我拳頭大小的石塊正冷冷嘲笑小海的不自量力……啊啊啊啊……!我隻敢在心底狂呐: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秋長風,你這個黑心主子混帳王八蛋!
這一夜,因惦念著我的孔方兄,當然是輾轉無眠,嗚嗚嗚……
翌晨,我黑著兩隻眼圈在廚間忙活,被費得多、費得滿兄妹輪番好一通關懷詢問。好不容易支應過了他們,婁攬月又來了。我盯著他腰間的一塊玉飾暗道:若他把那東西賞來,小海答他的話也無妨。然後,婁公子一手掩著那物件,一手摸著鼻子,退場。讓小海好是失望,唉~~
得滿姐姐告訴我,早膳後我們便啟程。我當下急啊,扔了手裏的茄子就向公子房內衝去……嗯,那個,因為懷“恨”在心,今早我沒去服侍他……這應該不算奴大欺主罷?
秋長風正在套加外袍,我的撞門而入並未帶來他一毫的麵部變化,隻說了聲:“你來晚了。”
“公子,小海的銀篋……”
“回到兆邑後自會給你。”
“公……”
“廢話一字扣一兩。”
我閉緊了嘴,自發上前為主子係繞袍帶。而後,服侍著他梳頭淨麵漱口,規置停當,再度萬端小心地開口:“公子,小海向您借五十兩銀子。”
“不借。”
“……”我捧緊盛了漱口水的杯子,不讓自己潑在他那張欺世盜名的臉上,“小海一定要借。”
秋長風挑高了一眉,墨眸半眯:“如果本公子一定不借呢。”
“那,那個銀篋小海便不必要了。”拿不到銀子,沒有盤纏,馮婆婆他們便不能隨我一並動身,那個銀篋對我便不再具任何要脅的用處,小海所有的辛苦也不過是為了養家糊口而已。
“去向得滿要,她會給你。”秋長風睨我的眸子幽冷如夜。
我稱謝,隨即愴惶跑出。方才,小海的行為可被稱之為威脅罷?而秋長風,最恨別人的威脅……
果然,身後,追過秋長風平冷一語:“我不希望有下次。”
呿,那也要你不再押人家的銀子兄為人質才行啊。這話,我絕對有膽在肚子裏嚼爛。
任州與兆邑正是背道而馳。啟程時,秋長風並同其他三位公子,還有費得多,五人五騎先行,我和費得滿則乘車稍後動身。
直到那一行五人的蹤影消失在長路盡頭,費得滿姐姐才吩咐車夫:“走罷。”
我回頭眺著那個孤零零立在山腳之下的小院,就在一個時辰前,它還是熱鬧喧嚷的啊,就在一天之前,它還是為人提供溫暖的“家”啊,就在三天之前……
“別看了,有些東西,該舍就要舍。”費得滿放下了車簾,斷了我的視線。
“得滿姐姐。”有些人,明明不會信任,表麵的親近還要做。“到鎮上以後,您等我一個時辰。”
“……去辦事?”
我點頭。
“小海。”費得滿的臉不知為何變得有些凝重,“其實,公子對你很好。”
……是麼?
“別太固執了,隻怕到頭來,傷了自己。”
……得滿姐姐好深奧哦。
“我明白,時下我說的話你不會聽得進去……好自為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