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藏起畏懼,借著酒勁兒大起膽來,方才踱著碎步走近,古白小聲問道:“峰哥不是曾來過此地?怎還如我倆般萎縮?”
常峰狠瞪古白一眼,解釋道“三個人在此都畏手畏腳,何況我一人在此?上次咱家不過是遠遠觀摩一下,便逃了上去,不然怎會叫上你倆壯膽?”說著,顫抖著從錢袋裏摸出一錠三兩足的銀錠,回頭朝二人小聲道:“格老子將這銀子拋過去,若是這幾尊凶神動彈一下,我三人便立馬順著繩索逃竄去,若是果然依了血書所言,惡靈毫無動靜,我三人便大膽上前觀摩一番,如何?”
三人對視一番,慎重點頭,映著火把的微光,隻見銀兩劃出一道完美拋物,朝前方的羅刹頭頂落去,“叮當”銀子順利落在一具凶神頭頂,發出瓷器相撞般的一聲微鳴,銀兩落地。
三人瞪視著雙眼,生怕錯過一絲可疑,許久,隻覺兩眼生疼,常峰才敢咽下一口吐沫,咕咚一聲,隻見古白浪裏白條般利落的迎繩而去,常峰罵道:“老子咽口吐沫而已,滾回來。”
三人攜手又朝人形巨怪踱去幾步,愈發近了,愈發驚懼起來,隻是著實耐不住好奇之心,不知覺到了近前,常峰擎著火把的手臂微微抖動,屏住呼吸,細細觀摩,終於明白了人形巨怪會發出點點晶瑩白光,原來這巨怪渾身上下長滿森然利齒,有些利齒微微露出縫隙,隻見其裏滿滿藏著烏黑細舌,透著股子惡臭,舌頭上又長滿如蠍尾般琳琅滿目的倒刺,好一隻人形羅刹,獄界魁魃。
驚懼過後,常峰抬起火把朝上看去,唏噓道:“看看頭頂這幾個惡煞衝撞出的的空洞,可知那日屠老東西時的凶險罷?若是這幾隻羅刹衝出去,隻怕我等不夠他塞牙縫。”
萬卷雲長長歎了口氣,撫著胸口道:“若不是提前給老東西下了天羅地網,各種不齒勾當,隻看惡靈渾身牙縫,我三個確實不夠塞。”
常峰慎重道:“小白,卷雲,如今你倆應該明了為兄不貪老東西衣缽之意了罷,你倆都是精明人,早晚能想通那晚弑殺老東西時的蹊蹺悶響,若是他日察覺我獨吞了這等寶物,難保不起殺心,咱家近三兩年內還要在郎茂縣裏過活,完成當年答應雨荷的十年信諾,到時我明你暗,難保不被你倆算計。你倆也不必感傷,此乃人性,縱是今日敬我高義,為兄也怕你倆日子久了難違人之貪性。倒不如打開天窗,平分了這幾具寶貝煉化,也不愧我等幾年感情。”
常峰轉身摸索繩索,歎道:“七具惡靈,總不能劈開來分罷。”想說些什麼,忽地隻覺多言數窮,反不如守中,搖頭道:“咱家要去牢房裏上工了,回來時怕是難見你倆,日後珍而重之。”說著,順著繩索攀附而上,不舍中回頭一望,隻見古白萬卷雲悄悄跪向自己,竟行了如此大禮,趕忙裝作沒曾察覺,攀附而去。
常峰端坐在牢房門口的冷凳上,望著窗外飛雪,喃喃道:“大頭,咱家聽聞:“精氣為物,遊魂為變”你莫不信轉世輪回之說!”
柵欄裏傳出個有些嗚咽,卻故作冷靜的聲音:“明日,幾時上路?”
“天明好趕路,都是午時。”
柵欄裏傳來一聲長歎,便再沒了聲息。常峰看看微微黑透的窗外,起身道:“悔了?若知今日,何必懲當日血性。”矮身將托盤朝著柵欄裏推推:“熟雞烈酒,莫作餓鬼,到時黃泉路上,也有力氣奔條富貴路,十八年後又是鐵骨錚錚!”轉過身子,想及當年裏與雨荷初到郎茂縣時,眾流浪兒同舟共濟的場麵,偷偷哀歎一聲,方才朝外走去,突的想起血書上的經文,自顧自高聲道:“日為月之形,月為日之影,人為鬼之形,鬼為人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