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 聖城 魚塘落日(1 / 2)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旅行,火車到站,再轉公車,中午終於到達目的地Pushkar。

一下車,就被一幫客棧的掮客圍住,藍妹妹用手機裏的GPS查了一下說距離客棧集中地隻有幾百米,於是我們收了幾張遞過來的名片,背著包步行來到鬧市區。

在印度找客棧是個考驗耐心和體力的活兒,由於客棧都是家庭經營,因此對衛生的理解各不相同,經常可以遇到一個大堂整潔的客棧,但房間裏肮髒不堪,所謂剛換的床單上布滿了前人的頭發和體液,臭蟲在枕頭上爬,老鼠在床下麵跑。所以找客棧的關鍵就是一定要上樓挨間查看,床單不用說,洗手間裏的熱水也一定要檢查,否則洗冷水浴的幾率很大。

印度的樓梯一般都狹窄且陡,我骨折過的腳踝實在難以承受著兩個大包的重量頻繁地上下樓,所以與藍妹妹結伴不久,找客棧基本就成了她的專職工作,我的專職是在門口看包,一邊抽煙一邊欣賞過路的佳麗,算是一份美差。

藍妹妹負責找客棧的另一個好處是她相當地會砍價,軟磨硬泡直砍得店家頭破血流,而當我出馬的時候從來沒有砍下來過一分錢。藍妹妹說類似的情況以前在她和其他男孩同行的時候也發生過,客棧就隻給她一個人讓價。女孩走江湖有女孩的優勢。

南方的天已經很熱,毒日之下,饑腸轆轆、眼冒金星、兩腿發軟。這是我每次輾轉奔波、到達一個新地方找客棧的標準狀態,這回還加上了一根腫的跟胡蘿卜似的手指頭。

一個小時過去了,在勘察了N家客棧後,藍妹妹還在鍥而不舍地繼續尋找,而我坐在樹下,頭暈眼花,佳麗已無顏色,香煙更無味道。終於,藍妹妹從一家客棧裏從容地踱出來:

“這家不錯,正好有兩間房對著湖,價錢也好。”

“那還等什麼?就是它了!”

“再往前找找吧。”

“為什麼?” 我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我的肚子也是。

“這家……我有點不好的感覺,好像不止一個人有房間鑰匙。我曾經看過一個帖子,一個台灣大哥投宿客棧,被人下了藥,晚上有人進去搶走了所有的東西。”

“還有這事?那豈不是太容易破案了?報警呀!”

“你以為印度的警察管事兒?”藍妹妹少有地哼了一聲,“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在這兒的留學生,他告訴我……”

“等等,還有人來印度留學?”我由衷地不解。

“有,他們有二十幾個同學,都來自河南,其中一個感冒發燒去醫院看病,結果兩天後死在醫院,印度的警方最後不了了之,連個說法都沒有。”

“為什麼不打官司?”

“在印度,隨便一個官司都拖個十年、十五年的,人都死了,還有什麼用?同學的老父母隻能從中國趕來,把獨子的骨灰盒捧回去。所以在那些留學生裏流傳著這樣的說法:隻要生病就回國。”

“你知道我原來的工作是什麼?” 藍妹妹轉了話題。

“不是做軟件的麼?”

“我是學軟件的,後來的工作是HR,我是麵試官。我的直覺很好,在麵試一個人的時候,開頭十幾秒就能把人看準。出外旅行,很多時候我靠直覺,如果感覺不對,無論多好、多便宜的客棧我都不住。”

“這麼神?那你第一次在德裏火車站遇見我時的頭十幾秒的印象是什麼?”

“好人一個。”

“直覺真準!”

安頓好行囊,在一個餐廳裏,藍妹妹朗讀著剛從手機裏查到的信息:

Pushkar是印度教的聖城,它是全印度唯一一個供奉梵天的寺廟。梵天是印度的三大主神之一,創世紀之神,相當於中國神話裏的盤古。他在創造出來宇宙萬物之後,就把世界交給主管毀滅的濕婆和主管秩序的毗濕奴,自己則進入永恒的冥想。Pushkar中心有一個聖湖,傳說是由梵天創世紀時落下的一瓣蓮花化成,湖周圍有近兩百家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