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邪又帶著我們飛了很久,始終沒有要落地的意思。我忍不住問:“你要帶我們去哪兒?”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我:“小隱,你想永遠跟我在一起嗎?”
“當、當然啊……”
說出口以後,我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顫得厲害。不是因為千米高空之上太冷,而是因為一種隱隱約約的害怕。
我好怕他下一句話是“抱歉。”
萬幸,他說的是:“那我們這就結婚吧,永永遠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結婚……
這兩個字,讓我有種特別強烈的不真實感。
“你、你是認真的嗎?”我結巴著問。
他板起臉:“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我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那你不會再消失了嗎?我的意思是,你壓製住其它的那些魂魄了?”
其實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想問這個問題,隻是不敢問出口,害怕聽到不好的答案。但是現在,我不得不問了。
淩邪說:“嗯。隻要你願意嫁給我,咱們以後就再也不會分開了。那麼,你願意嫁給我嗎?”
“當然。”我用力點頭,不知不覺間已經熱淚盈眶。
天知道我盼望這一天,盼望了多久。
不需要什麼浪漫的儀式,盛大的場景了,隻要有這一句“永不分離”,就什麼都夠了。
淩邪將我摟得更緊,忽然開始向下俯衝。
冷冽的風拍打在臉上,微微刺痛,卻絲毫不能減少我心中的甜蜜。我看著下方的光影交錯的城市不斷放大,一條條明亮蛛絲般的街道飛速變寬,心中沒有絲毫恐懼,隻有滿溢的幸福。
天地為證,從今以後,身邊的這個男人就是我的夫君。
跨越千年的時光,我們終於又走到了一起。
前生沒能攜手白頭,今生就讓我們一起幸福地變老。無論世事如何變幻,隻要有你在我身邊,我的這顆心就是安穩的。
淩邪,我愛你。生生世世愛你……
越過燈火璀璨的城市中心,他帶著我飛向偏僻的城郊。借著明亮的月光,我依稀開始覺得地麵上的環境有幾分熟悉。
隨著飛行高度越來越低,我終於辨認出來,他帶我飛的方向,竟然是朝著城郊的公墓。
不是說好了要結婚嗎,他為什麼要帶我來公墓?
滿滿的幸福感中,悄無聲息地升起了一絲疑惑。
我又仔細辨認了一會兒,確認自己沒有認錯,這個方向,的確是朝著公墓的。
淩邪飛得更快了,隱隱透著幾分迫不及待。我已經能夠依稀看出來,遠處宏大的墓園,以及綿延密布的一座座墓碑。
“為什麼帶我來這兒?”我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
淩邪笑著說:“既然要結婚,當然得帶你回去舉行儀式才算數。”
“回去?回哪裏?”
我有點懵,腦子裏的第一反應是我們在廣澤市的家。可這個方向並不是回廣澤市的方向啊……
淩邪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寵溺地笑道:“小傻瓜,當然是回地府啦,不然還能回哪兒?”
腰上突然沒了支撐,腳下又空空蕩蕩的,我一下子特別沒安全感,覺得自己隨時會摔下去似的。我來不及多想,隻拚命抱緊了他,心裏慌得厲害。
是因為我還沒有完全克服自己的恐高,所以才會這個樣子的嗎?
淩邪很快就帶著我落了地,但我心裏那種沒著沒落的感覺,卻始終沒有散去,反而變得更強了。看著黑漆漆的墓園,我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懼和窒息感,仿佛已經被某種無形的東西緊緊裹住。
這種莫名的恐懼,徹底衝散了我心中的幸福感,甚至都不再期待他會給我怎樣的婚禮。
淩邪卻顯得格外開心,迫不及待地牽著我穿過寂靜空曠的墓園。
心中的不安全感越來越強烈,腳步也越來越慢,到最後幾乎是被淩邪拽著往前走的。
是的,拽著。
他不再像方才那樣,濃情蜜意地擁著我,而是一個人急匆匆地走在前麵,隻把一隻手背到身後拖著我。他也不再能敏銳地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我走得越來越慢,他卻連頭都沒有回,隻是更用力地拉著我向前。
月光下,他的背影仿佛鍍了一層冰冷的白霜,看的我有種異常強烈的陌生感。
心底裏又一次冒出疑問,這個人,真的是我深愛的那個淩邪嗎?
就在這個時候,念念又糯聲糯氣地開了口:“爹爹,你不要走那麼快嘛,心急也不能忘了照顧娘親呀。”
淩邪這才停下來,轉回身溫柔又自責地向我道歉:“是我不好,我太著急了……”
他的道歉,完全不能抹去我心底那份莫名的不適感。我重複剛剛的問題:“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裏?”
“這是回陰間最近的通路。”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