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1口氣,熊文燦右掌拍在桌上案宗:“這已經不是一起簡單的人命案件,而是一起堂而皇之向朝廷挑釁的狂妄行徑!事情,也已超乎了法司範疇。本官將與省3司會晤後,請求朝廷許可,發兵厘清四川山野之地,將那自以為能呼風喚雨之逆賊,繩之以法,還我巴蜀1個朗朗乾坤!”
熊文燦渾身正氣爆發,在這裏表演著。
事情很簡單,遼王都把人送走了,他再不識抬舉在這裏磨蹭,有的是他吃苦的地方。
在城中浪蕩的賀清源戴著皮帽,1襲藏人打扮背著刀,在南城菜市口胡同裏吃著青稞糌粑,飲著茶水。
左手抓著黑陶碗,從皮囊裏倒出1點磨碎的炒熟青稞,酥油、鹽倒進碗裏,左手攪拌,捏成團塞進嘴裏,伴著茶水咽下。
“番子?”
1隊青皮警役過來,伍長上下打量賀清源道:“奉令海捕楊氏餘孽,將路引拿來。”
賀清源咧嘴腆笑著,放下陶碗,舔掉右手沾著的糌粑,從敞開的布袍裏摸著:“軍爺,怎麼的9查俺的?”
“街上的,哪個不是鄉裏鄉親的熟人?快,別耽擱。”
掏出1份皺巴巴的文書遞上去,賀清源眼巴巴望著這伍長:“軍爺,楊家餘孽是什麼?”
“永寧衛?姓楊?你1個番子,永寧衛衛衙門給你開路引?”
這伍長反問一句,也不在意9將路引發還,1個西邊的番子,是不可能與遵義的楊家餘孽有關係的,想栽贓都沒法子。
沒心思搭理,可眼前的番子還挺自覺,操著生疏的西南官話說著:“小的尼瑪,是太陽的意思,奉命給永寧衛衙門跑腿采買,被賜姓楊。”
“去去去,嫌安逸,軍爺9送你這番子去衙門裏呆一陣。”
這伍長擺著手,帶著手下十2人沿街過去,看到1夥青年要逃,遠遠招呼:“待著!”
1夥衣著鮮亮的青年悻悻迎上來:“呦,孟5爺,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少扯閑的,近來可見過形跡鬼祟之人?”
有些消息,還得問這些本地小混混,這幫人整日在街上流蕩,外來的人1眼就能認出來,還能認出是不是好欺負,能欺負。
賀清源付了茶錢,看看這些應付差事的警役青色背影,咧嘴笑笑,斜戴著皮帽,向著相反方向走了。
城外1連串的碼頭,這裏正午時已擺滿了攤子,都是從中下遊運來的貨物。中原、北方鐵路網鋪設後,物資流轉激增帶動下,長江水係的運輸量擴增也更為明顯,西南與中原經濟聯係的樞紐就是重慶。
昨夜的凶殺案在這裏傳的火爆,隻是談資而已。
賀清源拿著永寧衛的單子,找到壟斷重慶商貿的齊德來商會,他要采購的是大宗貨物,別想著零散購買湊齊,這麼幹的話,商會有的是手段教他重新做人。
商會駐地與市衙門對門,商會衙門前擺著1排告示,貼著各項物資價格變動;對麵市正衙門則貼著各項物資收稅比例。
這裏擠滿了人,賀清源在這裏擠了半天才擠到前排,看到1名商會的買辦出來在告示牌上撕掉原來的標價,貼上更低的標價。
“唉,布又跌了!”
1名老者失望歎息,1身錦繡罩身,擠來擠去顯得不怎麼得體。
旁邊1名商人道:“布9難漲,江南的布匹要進來,咱巴蜀的布要出去,堵在重慶哪有不跌的道理?再等等,將府給西北軍換裝的時候,興許能漲起來。”
老商人連連歎息:“這日子越發的不好過了,本以為布匹買賣能殺到北方去,現在連重慶都保不住,別說去南京、北京了。不過西京那頭,咱四川綢緞稱第2,沒人敢拿第1。就是,不知萬歲爺啥時候西狩。”
“都一樣,你家的布,我家的鹽,都不景氣。當初也覺得運力上漲便宜後,家裏的鹽能賣出去,可兩淮、山東那邊鹽產量增幅56倍,就連山西鹽池也增產……把持鹽引要繳重稅,日子越發艱難了,他先人的板板!”
1名鹽商罵著,吃1粒豌豆嚼著,繼續看這告示板,等待行情變化。
又有1名青年商人笑道:“聽宗年兄的意思,要出手鹽引?小弟眼饞的緊,不妨設個宴席談談?”
鹽商悻悻1笑,不言語,鹽引利潤不如以前,可依舊是旱澇保收的東西。底層百姓講究給子孫留田地;商人階層最想留給子孫的還是鹽引,至於高層,留給子弟的則是人脈。
在唧唧喳喳的議論聲中,賀清源進入商會大堂,1排排櫃台前找到1處,尋買辦談買賣,基本上重慶這種西南與長江中下遊的貿易樞紐上,有錢除了火炮買不到,其他的都能買。
就連國子監監生的名譽、身份也可以買,隻是價格不一樣而已。
聽說將府要放開鎧甲買賣,這是賀清源比較關心的一樣,有了合法的鎧甲買賣,他才能帶著盔甲到處跑,1身本事也有個發揮的餘地。